是她?
身为突厥左将军,阿史那多摩似乎对突厥骑兵前仆后继的惨烈状况浑不在意,全部的注意力都被城墙上寒冰般凛冽、青竹般傲然的女子吸引过去。
附离呼延陀憨头憨脑的,却也被那股强烈的杀气给骇住,他大惊失色道:左将军!那、那是哪里来的妖孽不成?我们的骑兵都快、都快被她给杀光了!
其实,说杀光了也是夸张。
只是李琮气势逼人,百发百中,箭至之处,所向披靡。
任城下鬼哭狼嚎,血rou飞溅,她的眼中却只有手中的弓箭与城外来势汹汹的突厥骑兵。
哥舒伐见阿史那多摩神色不对,便知呼延陀是说错话了,找补道:胡说什么?只是那女子一发双箭,先射马腿,再射人头,骑兵仓促之下疲于应对!
呼延陀一愣,探头去看战况,果如哥舒伐所言。
要说这也算不得什么绝妙的办法,可那女子射箭又快又准又狠,把再简单不过的法子发挥到了极致。
话说回来,也只有这样的神箭手,才能有如此一女当关,万夫莫开的本事。
呼延陀,扇自己十个嘴巴。
忠心的附离搞不懂左将军的小心思,他想也不想,用足了力气开扇,扇完十个之后,脸颊肿似红桃一般,嘴角流出一道血迹。
长她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阿史那多摩冷哼一声,目光却死死黏在李琮身上,丝毫也变换不得了。
波谲云诡的局势,风云突变的战场。
谁也不知道,柴嵘和阿史那多摩的想法空前一致,心中眼中除去城墙上的神箭手再无旁人。
阿琮,阿琮
柴嵘还在低声叫着,与阿耶的死别,与阿琮的生离,那些拼命压抑下的情感终于在确认李琮的到来之后爆发。
他可以在外人面前假装坚强,当一个叱咤风云,中流砥柱的柴将军,可是,只要一见到李琮,绷着的骄傲与坚持统统抛到脑后,只想抱住阿琮大哭一场。
似有所感一般,李琮向下看了一眼,正与痴痴望她的柴嵘对视。她的双手由于长时间的射箭而微微痉挛,可她还是强撑着,不敢有片刻放松。
看柴嵘仍在发呆,李琮心头火起,一边连发三箭,向隔岸观火的阿史那多摩射去,一边冲城下的柴嵘大喝道:
柴嵘!愣着干什么?速去破阵杀敌!
她已经为唐军撕开一个豁口,这是突厥骑兵的死xue,也是大唐军队的转机。
柴嵘猛地回神,带领Jing锐部队向对岸杀去。对面先是被李琮杀了个措手不及,躲闪天上无处不在的箭矢与乱石还嫌不够,哪里还能抵挡得过柴将军的最后一击?
与之相对,唐军因这位神秘女子的助力而士气大增,尽管谁都没有提起,但是大家的心中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一个人昭阳公主。
如果昭阳公主还在军中,唐军怎么可能大败突厥?
如果昭阳公主未曾离开,唐人又如何会受此等奇耻大辱?
无论是边民,诸如黄五娘之流,还是千千万万的大唐将士,这些真真正正生活在边境的人,这些曾经真切得到过李琮恩惠的人,无一不怀念起从前战无不胜的大唐军队来。
李琮在的时候,大唐军队是那样强盛,有如神助;当李琮离开之后,世人方才明白过来,哪有什么神灵保佑?只是因为从前有那样一位上马安天下,提笔作文章的昭阳公主。
众人心中对公主殿下的怀念与一雪前耻的渴望汇聚成一股强烈的情绪力量,这股力量化作奋勇杀敌的刀剑,化作杀灭敌军的声声呐喊。
一面由rou体凡胎构成的城墙向着溃败不堪的突厥骑兵涌去,不管阿史那多摩如何下令,突厥骑兵再也抵挡不过,够胆的干脆地做了剑下亡魂,贪生怕死的想要赶紧逃跑,终也死于万马乱蹄之下。
阿史那多摩看向李琮的目光中多了一些复杂的东西,是欣赏,是敬佩,是吃了败仗的不忿,是毁天灭地的恨意。
最后,他竟是狂放地大笑起来。
好!好!好!
于刀光剑影之中,于狂风飞雪之外,那双浅金色的双眸迸发出前所未有的汹涌情感。
一连说了三个好字之后,阿史那多摩的表情甚至变得狰狞起来,若非重重关隘阻隔,迢迢河水难渡,恐怕他恨不得直奔李琮身前生啖其rou。
撤退!
左将军大旗一挥,突厥残兵chao水般退去,而那慌乱逃窜的背影自昭阳公主离去之后再未见过。
胜了胜了
不知是谁大喊数声,叫喊声中的激情与喜悦引燃了整个战场。
多久了?多久没有这样畅快了?多久未能大获全胜打赢突厥了?
这是一场雨后甘霖般的胜利,这是一场等待了太久的胜利。
众人目光齐刷刷地向城墙望去,无人不知今日之胜首功在谁,可是那风一样神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