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一个女人的一生
到了九月,卞小渔将最后的论文也交了上去,此时考试正式结束,梁道云见她有些不安,便安慰她道:“不要担忧,你平时很能够看书,那论文应该是可以的,我觉得比我写得好。”
卞小渔苦笑一下:“我的感觉刚好相反,我觉得你写得好。”
爱看书和写论文毕竟是两回事,更何况自己看的多是小说,毕竟也不能用写小说的方法来写论文。
要说自己的那部《末世的北极星》,断断续续居然连载了三年,只是这一年来因为要准备考试,所以半个字都没有写,其实写到如今,也觉得没有什么可写了,如果还想写点什么,或许应该换一个故事。
那一篇“北极散记”,偶尔也有三两个人留言,虽然留下评论的人很少,不过看到有人发生了感想,卞小渔就觉得很高兴,总算是有人有同感啊,而且有的读者甚至还挖掘到自己从没有想过的一方面,“从某个角度来讲,表现的是作者对于外部世界的逃离倾向,其实我之所以这么久能够一直看下来,是因为我也有这样的倾向,周围纷纷扰扰,自己做不到岁月静好,或许我是个悲观的人,看到的只是崩坏的一面,总是有一种惘惘的恐慌,所以就很期望能有一个地方给我静静地躲避。哪怕是冰天雪地也罢,只要有这样一个坚固的堡垒让我安静地生存,恢复心情,就是好的,即使是那样恶劣的气候,带来的也不仅是伤感,还有隔绝了外来侵袭,阻碍了许多危险,算是一个保护屏障,一方面让人生发许多感慨,另一方面也是个安全系统一类的存在,意外地同时起到两个作用。尤其是里面的物资又很充分,每天的种植或者接收发出电子讯号,就相当于调剂生活的活动,否则整天无所事事,也是很无聊的,对于像我这样讨厌人群的人,简直是一个理想的环境。”
当时看到了这样的一段感言,卞小渔真的想要对着屏幕那边伸出手去,知音啊!这些文字虽然是自己写的,然而在自己敲字的时候,并没有想到这么多,却给人阐发出这么丰富的内涵,给这位读者这样一说,卞小渔在某些点上也有一些恍然。
而且这是长评啊,长评太珍贵了,看到那些说“写得好!”“加油!”的文字,当然也是很开心的,毕竟有人注意到自己的文,不过长评的意义是不同的,评论者是有比较深入的思考,虽然对方的想法未必和自己相同,有时候甚至是相左,不过能够发出这么多的感想,显然是认真地考虑过这些问题。
只可惜给自己留言的人本来便不多,长评就更加稀少,所以每当看到一个,都会激动好一阵,卞小渔就觉得,自己在管道工之外的领域,毕竟也算是开辟出一个小小的花园,虽然那一片草坪上只零星生长着几棵野花,开放着不起眼的黄黄白白的小花。
到了这个时候,卞小渔终于有Jing力关注那一位两个月前新来的室友,这个女孩子叫做黄云珠,今年刚刚毕业,在工程部做文员,喜欢看小说,和慕秀文很能聊得来,时常卞小渔从工地回来,就看到她们两个坐在客厅里聊天,笑得叽叽嘎嘎的,只是慕秀文一看到卞小渔进门,说话的兴致便顿时下降了,卞小渔却也不很在意,对着她们(主要是黄云珠)打了个招呼,便去做自己的事。
或许是因为新近刚从学校出来,所以黄云珠有一些无忧无虑,每天看着都很开心的样子,与卞小渔也能聊得起来,只不过卞小渔之前忙着考试,很少有时间和她说话,不过卞小渔倒是也觉得,和她聊天很是轻松,因为都不用自己找话题的,她就能自己开开心心说个不住,虽然卞小渔对她所说的主题都不是很感兴趣,比如说她的那只宠物仓鼠,黄云珠一谈起仓鼠,就两眼放光,能连续讲一个小时,而且她的话语还非常生动有趣的,只是即使如此,卞小渔也只是笑着听着,对养宠物不是很感兴趣,一想到要喂食还得清理粪便,一旦生病又很忧虑,任凭那仓鼠怎样萌萌哒,她也没有兴趣了。
当然了,有的时候黄云珠将那笼子提到客厅里面来,把仓鼠从笼子中放出来,卞小渔将那仓鼠托在掌心,觉得毛茸茸真的是非常可爱,瞬间起到一种治愈效果,尤其仓鼠在自己手心嗅来嗅去,一拱一拱的,即使卞小渔那一层茧子的掌心,也感觉有些痒痒的,想要笑出来,虽然如此,她仍然对宠物没有太大兴趣。
另外队内三个月前新来一个叫做段贵荣的女工,三十几岁,是小工,卞小渔对人的家庭状况是很少了解的,梁道云和她说:“很不容易,丈夫工厂事故残疾了,自己带着两个孩子,现在孩子都留在家里,给她婆家照看,她进来城里打工,虽然是当小工,一个月也能赚四千块钱,扣除饭费也有三千多,够养一家人了。”
于是卞小渔对段贵荣便也格外留意,不时就让她与自己在一起,将一些简单的技术教给她,段贵荣今年三十几岁,在她这样的年纪,学习能力本来是下降了的,况且她文化水平不高,只是初中肄业,然而她一是给现实逼得太狠,二也是自己本身头脑灵活,因此有梁道云和卞小渔两个人教着,居然上手很快,连马云翔都说:“咱们队的这个小工真是雇着了,很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