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开始,伊曼纽尔·布朗尼与肯特·帕默的关系发展变得很是奇怪。
他们是情敌,亦像是同一所战壕的战友,甚至会在不固定的时刻演变成真正的情人。但情人关系很可能在几个小时,甚至几分钟内结束,而后,他们又成为互相理解的密友。
伊曼纽尔有时会毫不讲理地嫉妒。他看到镜中由肯特留下的吻痕,会骄矜地乱发脾气。这时候就得把他当成两个人来看,虽然,他的的确确是一个人。
那个只有在五月才会产出紫色花瓣的奇特花园最终还是被帕默先生堪称一意孤行地保留下来。紫藤移栽进来后,他更是过分的在土地上增添葡萄风信子、薰衣草、鼠尾草、番红花、万代兰、以及聚花风铃。
它们将这里妆点成常年盛放的紫色海洋。但是,不论绽放在任何时候,都没有一朵花能比那双眼睛不经意的一瞥来得更醉人。
紫藤花极尽温柔地自特质木架上垂下来。伊曼纽尔坐在花架下,几缕滑落的银灰色发丝贴在光洁绸料上,却比绸料还要柔美几分。
他垂首坐在那,正搅拌着滋味苦涩的红茶。苍白手指压按在银具上,令人不由得嫉妒那柄有资格停留在他掌心的小勺子。
帕默先生的目光黏在他身上。
伊曼纽尔就算什么也不做,仅仅是自然而然地眨眼睛,也能让帕默先生就这样痴痴端详一下午,像欣赏一副爱不释手,怎么也看不够的画作那样一寸寸用双眼拆开仔细瞧,仔细端详。
令人困扰的性欲永远是次要的。伊曼纽尔自身方是此处永恒的主角。
他在帕默先生亲手侍弄的花园中美得令人心神震颤。令帕默先生连呼吸都放轻,近似虚无。他在宴会上也这般看过伊曼纽尔,以致于错过时机最佳的搭话机会。
伊曼纽尔端起茶杯喝上一小口,红茶依旧是苦涩的,许是方糖放少了。
他凑到帕默先生身边,和帕默先生交换一个满溢苦涩的吻,将大部分红茶渡到帕默先生嘴里,然后心满意足地继续加糖。
唇瓣与唇瓣相碰,青涩的茶水从一个人口中流入另一个人喉间,伴着吞咽,帕默先生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他闭上眼睛,更加默感到心底干涸难耐的渴。
他恶狠狠地捏住座椅扶手,用尽自制力克制掠夺的躁动,顺从地接受这个短暂的吻所带来的一切,直到与伊曼纽尔的距离拉开。
他的理智即将崩摧,疯狂蹲在理性的废墟上,高声嘲笑曾依存的无谓坚守。
对伊曼纽尔来说,这吻无关喜爱或者不喜爱,也与挑逗毫不相干。
青年人总是放肆又大胆的。
当他明确知道自己可以全然支配一个人,并且这个人还是能够共享秘密的亲密存在后,伊曼纽尔就能做出很多令帕默先生那近乎崩碎的道德感都讶异的事。
伊曼纽尔不正派,甚至因为恋慕自身而几近靡艳。他无法靠近真正征服了自己的美,于是在另一个同样被束缚的灵魂上寻求些许不那么出格的慰藉。
他同时有着旺盛的求知欲和探索欲。
他其实比自认疯狂的帕默先生更想知道爱欲到底能让这个身躯绽放出怎样惊人的美丽。
于是所有的亲密举止都顺理成章。
其中包括他时不时无法言说的妒忌,以及帕默先生那得以朝圣的心脏轰鸣。
红蔷薇是花园里唯一不同的存在。它们静静开在紫色花海的一个小角落中,正红色是那么鲜艳,恰好映衬伊曼纽尔在艳阳下苍白的肤色。
伊曼纽尔单手撑住下颚,看似在发呆,偶尔瞟一眼肯特·帕默。这让帕默先生更专注地盯着他,不愿错过任何一个可能存在的生动表情。
伊曼纽尔清楚知道只要提出请求,这位肯特·帕默就会顺从地张开双腿,主动做好一切准备,将自身横放在他床上。
这实在太过轻易就可以得到了,而他对于进入伊曼纽尔·布朗尼以外的人其实没什么兴趣。
他近乎无礼地上下打量一番帕默先生,给出青翠欲滴的橄榄枝,“明天,您介意带些花去我那吗?酒庄去年酿成的葡萄酒没人品尝很可惜,我想,您一定不介意帮忙消耗掉几瓶。我在府内等候您的车架,请您务必赏光。”
帕默先生极快应下,“我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