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宝华殿与崔如月说话的徐才人不知道这些事,她看着崔如月整理写好的佛经,这么在旁边看着,那纸上的字迹不像前几日那般潦草了。
只是
她拿了一份翻着看了看,字迹确实是工整了许多,但是徐才人想着崔如月的字是簪花小楷,一笔一划秀气的很。
手上这一份嘛字比之前的大一些,笔力也之前的刚硬强劲,越看越觉得眼熟。
好像徐才人觉得这个字怎么这么像男人写的,宋桢写的字就这样。有了这个念头,她便大着胆子问崔如月:你的字变得挺多呀。
嗯?崔如月点了点手上的佛经,铺开一张纸提笔继续抄写。
折起面前的纸卷,放到崔如月收好的那一摞纸上,我是觉得你这字越写越有点外面那些书生的味道。
崔如月挑挑眉,神秘兮兮的看着徐才人,我要是说那些就是男人写的呢?
啊?徐才人不解。
嘴角含了一缕笑,外面有书生摆摊卖字,也接一些誊抄的营生。我就让莺珠拿着东西出去找他们。指指箱子里的东西,那些就是他们抄的。
徐才人着实想不明白她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大着胆子猜了猜,小心翼翼的问她,你该不会是想出宫吧。
心里的意图被她察觉,崔如月努力绷着脸,不让脸上流露出来什么。
不过你跟陛下情投意合,没事出宫干嘛。放下墨条,侧身倚着扶手,宫外哪有宫里的日子舒服。
崔如月握着笔对着徐才人,你说宫外的日子不好,那你出宫干嘛。这么喜欢受罪啊。
徐才人涨红了脸,哼哧了半天憋出来一句话,你你
我什么我!看她嘴笨,崔如月笑的可高兴了,我说错了吗?
嘴上说不过,徐才人气呼呼的别过脸去,抚了抚肚子,低头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儿啊,你娘我倒霉,认识了这么一个人,本来还想给你认干娘。瞧瞧,瞧瞧。
抬头对着崔如月哼了一声,反正你一时半会也出不去,本来我还想给你带点外面的稀罕东西,你就欺负我吧。出去了我就不进宫了,天天猫家里。
崔如月听了,心里老大不乐意。放下笔坐到她身边,正要开口,徐才人手放在肚子上对崔如月说,其实出了宫,便是我想进来看你,也来不了几次。
侧身看着她,将身边的一个盒子递给她,如今我有了孩子,宫里宫外都知道徐才人受先帝宠爱,要是被外人知道我有了身子,到时候闹起来,这宫里就乱套了。
她说的,崔如月十分明白。一想到过了二月二,自己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了,心里越发的难受。
看到徐才人给自己的锦盒,崔如月也不急着拆开,而是低垂着头久久不言语。
出去了,有消息可别忘了我。伸手去拉徐才人,等我出了宫,咱俩还得一起玩。
徐才人这一下就乐了,朝着崔如月的脑门戳了一下,你怎么出去啊?陛下不点头,你出个宫我看看。
怎么出去,你不都见着了嘛。朝自己弄得那一堆佛经努努嘴。
这一下徐才人有些懂了,有些不懂。
当初先帝灵前,宗亲说若先帝不愿贵太妃继续侍奉,自然会天降警示。这天将警示,就非常值得说道说道了。
不管是打雷劈了树,还是黄河发大水,这都跟好事没有关系。
天降祥瑞倒是能服众,可是哪有那么容易。
就算老天爷真的助她,那陛下怎么办?不会这么容易就松口答应吧。
徐才人跟她说了自己的疑问,你这是为什么呀?在陛下身边不好吗?
想起这个,崔如月看着桌上的东西不说话,起身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提笔继续誊写佛经。
只是心不静,抄东西就抄不下去。气急败坏的放下笔,崔如月看着徐才人,我不想在这个地方了。
徐才人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只能伸手把扔在纸上的笔收起来,卷起脏了的指纸。崔如月说:他当初说一切有他,可是我来宝华殿抄经了。
他嘴上哄人哄得高兴,可是实际呢?鬼话连篇,说的字没有一个是的真的。我不敢信他了。
拿起茶杯递给她,让她喝口茶静静心。
一口气喝了大半杯茶,崔如月继续说:嘴上说着是真心喜欢我,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喜欢我。
你这是连他对你的心都信不过了吗?
这一句话问倒了崔如月,她捧着茶杯想了想,点了点头。
徐才人这一下说不出话了,本以为他俩能在一块,谁成想崔如月在谋划着出宫。
那萧裕明为了她,连送上门的玉涵小姐都不要,能这般自觉,宋桢曾对自己说他也十分钦佩。可是转念一想,换自己是崔如月,信誓旦旦说能护好自己,却沦落到如今这种地步。
换谁,谁都会不高兴吧。
谁都会对失信于自己的男子失望透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