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玉意识混沌,喉咙干得要冒烟一般,整个人无力地往下滑,凭借毅力在强撑着。
尽管魏临身子底子好,但到底不是铜筋铁骨,两日不吃不喝也让他看起来很是狼狈。
有风吹过,林青玉因为太久没有进食,整个人都冰冰凉的,被这一阵秋风吹得直发颤,他只觉得身子沉甸甸,随时都会倒下去,头一栽,若不是魏临眼疾手快将他扶住,他定摔个头破血流。
林青玉这样的状态,已然不能再逞强,魏临咬咬牙,把住林青玉的手臂,林青玉预感到他要做什么,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将手抽出来,晃晃悠悠又跪好了,他眼里都是红血丝,声音沙哑难听,却如磐石坚定,“我不走。”
他千里迢迢排除万难上京,无非就是求得圣医救治兄长,眼见希望在前,他怎可能放弃,今日他就是饿死渴死在这里,也绝不会后腿一步。
魏临干裂的唇因为激动而沁出血来,他用力握住林青玉的手,咬牙切齿,“难道你要我眼睁睁看着你这样糟蹋自己吗?”
林青玉心尖猛颤,但还是迎着魏临痛色的眼神,从牙缝里挤出字来,“魏临,我绝不能走。”
魏临震撼地看着眼前灰头土脸,眼睛却异常明亮的林青玉。
他与林青玉相识将近四载,在他的印象里,林青玉是自幼被宠爱长大的矜贵小公子,是遇到一点儿委屈就恨不得昭告天下的娇气包,可是眼前的林青玉,却异常坚韧勇敢,仿佛没有什么能击垮他。
魏临非但没有因为林青玉的改变而欣慰,反而有股密密麻麻的痛从心口处蔓延到四肢百骸,在他不知道这一年间,林青玉所受的苦远比他想象中的要痛得多。
他只恨在林青玉最需要自己之时并未在林青玉身旁,魏临干涩的唇微动,一种澎湃的悸动几乎要将他湮灭,可他方喊了声青玉,原先紧闭的竹门却毫无预兆地打开了。
陈参站在门口,脸上的表情虽谈不上好看,但语气却比之前要平和许多,“进来吧。”
林青玉大喜过望,即使虚弱,亦忍不住绽放出笑容,他迫不及待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双腿酸痛不已,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他的血ye里流淌,站都站不起来。
林青玉吓得脸色愈白,哽咽地问,“我不会要变成瘸子了吧?”
魏临忍俊不禁,“有圣医在,你就是想变成瘸子也变不成。”
陈参似乎很是受用魏临这句话,脸上带了点得意之色,头一扭就往里走。
林青玉和魏临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站起来,两人互相搀扶着,忍着蚂蚁啃噬般的痛,一深一浅地挪着,短短十来步的距离磨蹭了一刻钟才抵达。
一进竹屋,林青玉就再忍不了咚的一声跌坐在地上,他饿得头昏眼花,喉咙更是尝到了血腥味,爬都爬不起来。
陈参丢给他一个水壶和一个馕饼,林青玉眼睛蹭的发亮,拿起水壶就猛灌,他咕噜噜喝了好几口,又把水壶递给魏临,转眼一看,魏临亦坐在地上,形容狼狈,两人对视,皆忍不住咧嘴笑出来。
等两人喝完水后又咬了几口馕饼,这才缓过劲来。
陈参老神在在坐着,见他两人蓬头垢面,嫌弃道,“没死就快走吧。”
林青玉二话不说,直接给陈参行了个叩拜大礼,忍着喉咙的不适扬声道,“晚辈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我何时救你命?”
“晚辈是替兄长道谢,” 林青玉抬起一张染了灰尘的脸,眼神璀璨,“多谢前辈相助。”
陈参又哼哼两声,“你那兄长是何症状?”
林青玉简单将林景云这半年的情况告知,神色黯然。
陈参听后,竟然表现得极为亢奋,恨不得现在就启程去见林景云,林青玉心中大喜,圣医果真不同凡响。
魏临是绝不会让林青玉即刻启程的,道,“明日……” 想了想,又延长了一天,“后日午时,还请圣医在竹林相候。”
林青玉归心似箭,可一想到要与魏临分别,本将要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就一日,多一日吧。
两人拜别陈参,步履蹒跚走出竹林,魏临的随从一直在外候着,等他见到蒋望胥派给他所谓护他周全的护卫时,面色微微一沉。
所谓保护是假,监视是真,恐怕这两日的事情已经一字不漏地传到蒋望胥耳朵里了。
魏临带着林青玉打道回府,两人累得在马车上就忍不住打起盹,魏临因着警戒性强,坐着闭目养神,等马车停下来,他一看,林青玉缩在软垫的角落处,蜷缩起来,正睡得香甜。
魏临没有立刻叫醒林青玉,俯身仔细去端详林青玉的面庞,看得近乎是有些痴了,抑制住自己伸手去触摸的冲动,他深知,只要这次林青玉离开,二人就无再见可能。
分明知晓让林青玉远离这风云诡谲之地才是万全之策,可魏临却仍有万般不舍。
倘若他没有走这条路,或许他与林青玉还有回旋之地。
魏临无声轻叹,唤醒了林青玉。
林青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