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生在圣诞节,天蒙蒙亮的时刻。
就在这样的时刻,叶琮睁开眼,身旁终于又有了人。
……玄铭。
自然,距离叶琮肆无忌惮地挨着父亲睡觉的时光,还是有相当大的差距,何况角色也不同。
叶琮皱着眉头,端详玄铭的睡颜。
清晨的雪光下,那人的眼睫上仿佛有一些虚幻的碎片,朦胧地涌入叶琮的脑海。什么也看不真切。
这就是爹爹说的“宿命”吗?他还未能察觉其中的底细。
二人都比前几年见面时成长了不少。玄铭的面孔,比记忆里还要锋利。叶琮记得他原本是一个兼具两性之美的人。可如今女性的柔美,只能在舞台上见了……
哪有这样的人,上台是女子,下台却是男人?他的真实面目,是被埋藏在了重重演技之后么?
叶琮还有一种特殊的感觉:
相较于纯粹的包养关系,玄铭对自己有额外的留意,尽管那心思,被玄铭很好地掩盖在了深邃的眼瞳背后。
若非如此,在叶琮没有提出要求的前提下,很难想象以他的身份,会留在这里睡觉。
这是不自然的。
不自然的事还有更多。
玄铭似乎了解叶琮,签那份协议的时候不曾犹豫,也没露出觉得屈辱的为难神色,随便问了问协议的内容,又同打印的文件进行一一对照,就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自然缺钱,但一定没缺到那个份上。
叶琮这时却不相信是自己的魅力起了作用:他用美貌征服过许多人,唯独征服不了玄铭才是。——那是个在戏台上无所不能的家伙,还有什么样的“美”,玄铭没见识过呢?
他在这边胡思乱想着,天亮了,玄铭慢慢醒来。
“今天没有演出,对吧?”见他睁眼,叶琮问。
“没有。”玄铭干着嗓子回答。
“好。”
叶琮打开银行账户,转了一笔钱过去。
“……今天是我的生日,哥哥你,要陪我。”
他蛮不讲理地说完,赤条条地起身,前去沐浴。
尽管背着身,心脏却像擂鼓那样跳着。
……真是个业余的金主啊。
有关玄铭的近况,不久之后将有更多的讲述。眼下,就站在叶琮的角度,暂且保留他内心的迷雾。
叶琮被玄铭强要一场以后,心里出了一口恶气,把他夜间流连花丛的姿态,拿到白天来,如同一个暴发户那样,趾高气扬地行走在圣诞节的大街小巷,花钱如流水,高声大笑,眼睛弯得像一轮新月。
因为过节,没人觉得他特别离奇。而股间隐约的酸痛更令他产生了一种报复似的快感。
……报复谁呢?不很清楚。
他把叶臻丢在家,也不许玄铭回玄家。叶臻倒是无所谓,这个哥哥嘴上不饶人,平时是很顺着她的,而他一过生日就要胡来。
每年这日,她宁可和陈叔在一起,吃私家厨师做的节日大餐,美味极了。
叶琮拉着玄铭四处闲逛,一口一个“哥哥”,做作地叫着,只在和合伙人之流通节日电话的时候,才突然换上一本正经的脸色。
挂下社交电话,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轻微的冷漠。
终究是倦了。
两个人走在落雪的街道上。
“……新年要去国外演出,上面领导紧急下的任务,一个月都不在国内。”玄铭忽然淡淡地开口,“要是想接着用我,可以跟去。需要的话,我把行程转给你。”
叶琮愣住。
开年,他还得去各团队、工厂露个面,说点吉利话,不过……
“……演出和接待以外的时间,都归我吗?”他冲口而出,问玄铭。
“可以。”玄铭冷静地回答。
答应得这么快,让叶琮几乎有些慌张。
……我慌个什么劲儿啊?
他不愿显得太高兴,很是别扭。脸色却骗不了人。
叶琮买了那一大堆东西,除去要等待定制的,全都送回了家。
叶臻第一次见他如此疯狂,眼睛都不会眨了。
“……吃错药了吗?”她叭叭地围着他转,“找到真命天女了?先说好,娶老婆要经过我的同意才能——”
叶琮白了她一眼。
“——你见谁找真命天女是给自己买东西的?”
“哦,有理。”叶臻恍然大悟,“原来你才是那个真命天女。”
她老是能在叶琮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说出直扎他痛处的话来。
叶琮不理她,去洗澡。“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嫁人也要经过我的同意!”叶臻中气十足地喊道。
“……吵死了。”叶琮嘀咕。
他把浴池里的水放满,播放喜欢听的爵士乐,热气升腾,让落地窗外都市的雪景变得模糊不清。
声道的切换令人眩晕,他望着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