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隔壁是不是来了新的邻居?
清晨七点半,亚戴尔一边关上房门,一边心里揣测着。
他住的是联排小别墅,原本隔壁无人居住,但昨天窗外一直很热闹,能听到家具挪动和工人说话的声音。这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小城生活节奏缓慢,业余消遣匮乏,几乎很少有外来人员定居,亚戴尔不清楚也不怎么关心城外的生活,只偶尔听说最近几年似乎颁布了很多新的政策和改革,大刀阔斧……新的邻居,是搬过来养老的吗?
再观察两天,如果真的有陌生人住下,就去给他送盘点心,打个招呼吧。亚戴尔锁好门踏下台阶,经过隔壁别墅时,却直接愣住了。
和他家款式相同的棕色房门前站了个身形高大的男人,目测有一米八五左右,正低头拧转门把手,男人似乎对他人的目光非常敏感,在亚戴尔看向他的瞬间,就警惕地转过头来。
在这个新邻居露出半张脸的那一刻,亚戴尔不禁屏住了呼吸。
显然这是张足够俊朗而轮廓深邃的侧脸,线条利落,眼珠呈现沉沉的深黑色,是一张足够让整个小区的适龄少女少男都忍不住驻足仰慕的相貌。
可亚戴尔不知为何,心里生出一股没来由的厌烦,这种厌烦里甚至掺杂了些许怪异的仇恨,他下意识就想不顾平日维持的礼貌,掉头就走。
但下一秒,男人的脸彻底转过来了,这一瞬两人视线相对,一个挺直脊背站在台阶上,一个偏头愣愣回望过去。
“……!”
亚戴尔脚步一滞,名为惊骇的情绪从他胸膛里骤然蹿起。
毫无疑问,男人的左脸英俊且深刻,但右脸……右脸上蜿蜒了一道长长的疤。
那道疤痕像是条丑陋的蜈蚣,从男人的右眼内眼角处边缘开始,横过整张右脸,险险擦过嘴角,虽然没有损伤任何五官,但狰狞的疤痕却彻底破坏了男人原本几近完美的眉眼分布,使他看上去骇人又凶戾。
在看清亚戴尔的模样后,男人怔了一下,仿佛本能一般,他迅速转过脸去,把半张脸都藏在了Yin影出,似乎不想让陌生人看见自己脸上的伤痕。
亚戴尔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是一个心肠很好的人,看到这道疤的时候其实并不反感,反而发自内心地同情和可惜。但之前那些厌烦也还没有散去……种种情绪混在一起,让他一时哑然,无话可说。
门前一阵沉默,最后还是男人咳了一声,慢慢走下台阶,把自己那张可怖的脸彻底暴露在清晨的光线下。
他在亚戴尔面前站定,小心地伸出手:“您好,我昨天才搬过来,以后就定居于此了。我叫兰伯特·休。请多指教。”
兰伯特。
亚戴尔呼吸一顿,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
我终于知道你的名字了。
“我叫亚戴尔。”他对男人礼貌地笑笑,伸手握住这个名为兰伯特的邻居的手。不知为何,他手中的那只手掌似乎在微微颤抖,掌心都是汗。
“好的,亚戴尔……”男人神经质地重复了一遍,语气是只有他自己清楚的、深深的贪婪,“亚戴尔。”
亚戴尔点点头,虽然两人已经打过招呼,这个叫兰伯特的男人看上去也不是很难相处,但不知为何,和兰伯特相处的每一秒都令人浑身不舒服。亚戴尔几乎要维持不住脸上的温和,他敷衍地对兰伯特笑了笑,“我要去上班了,有时间再聊。”
他甚至没有说那句经常邀请别人的“有空来我家坐坐吧”,就扭头匆匆离开了。
“……”
兰伯特站在原地,凝视着亚戴尔离去的背影,沉默不语。
他的掌心似乎还残留着青年指尖柔软的触感,这让他不禁攥紧五指,直到指节传来阵阵挤压过度的钝痛,直到那道魂牵梦萦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
“老板,要把招聘单贴得再明显点吗?”
一小家面包店里,收银员西蒙询问刚刚推门进来的亚戴尔。
——亚戴尔倒也没有说谎,他确实是来上班了。小城福利水平尚可,生活节奏缓慢,五年前亚戴尔自己开了家小面包店,选址在一所小学附近。
最开始他一切都亲力亲为,但其实不是很辛苦,因为亚戴尔的账户上竟然莫名有一笔数额不小的存款,虽然他根本不记得是怎么存下来的;只听医生和警察说,自己好像是遭遇了入室抢劫,被劫匪砸晕脑袋后紧急送往医院,本来都成为植物人了,结果床上昏睡一年,竟然顽强地苏醒过来,醒后记忆全无。
政府为了补偿,直接给他发了一套房子,账户上的金额也足够他一辈子吃喝不愁。
显然亚戴尔不是喜欢混吃等死的人,怀着对烘焙莫名的执念,他很用心地经营着小小的面包店,几年过去攒下了口碑,店的规模逐渐扩大,面包糕点的花样也越来越多,亚戴尔于是又雇了一名甜点师傅和收银员,自己有空就跑来做做点心招待一下顾客,想偷懒就去划划船种花遛狗。
他不是什么野心勃勃的商业奇才,面包店其实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