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池的脑子里嗡嗡直响,仿佛连脑髓都在因新接收到的信息而不断震颤。强烈的眩晕席卷上来,冲击得他快要失去意识——可他又切实地保持着清醒,听着那一个一个清晰得不容错认的音节从自己的双唇间吐出。
“你们在实验室里工作的时候,我就在那里。”
“……在那一堆触手里。”
夏清池看到卓俊的嘴巴一点点地张大,面上的神色也从最开始的愕然震惊,逐渐变成受到过度冲击的空白茫然,傻呆呆的样子看起来甚至有那么几分滑稽。
而“他”还在不停地叙述着那些不可启齿的秘密。
“被插入、被侵犯、被享用、被献祭。”
“他在我的身体里产卵,而我将那些蕴含着他另一形态的东西带回来,生产、孵化、融合成新的身体。”
“对于神明来说……哪怕只是那微不足道的一点点力量,”直到现在,“夏清池”也依旧保有着那一丝不被任何事物影响的游刃有余,连语速都仍然不急不缓的,像在进行一场从容的演讲,“能够做到这样的事情,不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吗?”
似乎到了这里,“夏清池”的述说终于告了一个段落,他略微直起身子,双手交叠,轻搭在怀里变得乖巧安分的rou团上,弯起眸子看向面前没能回过神来的人:“现在,你知道我藏得最深的秘密了,”他问,“你打算怎么办?”
“在试验过程中,被不受控的实验体攻击而造成人员伤亡的事情,其实并不少见,”他愉悦似的轻声笑了一下,放柔了语调,从舌尖推出的声音宛若掠过发梢的微风一般轻软,“……你说对吗?”
卓俊猛地回过神来,额上泌出了一点汗珠。他很想把刚才的这些话当做玩笑,附和地笑上两声,然后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地离开——但那么一丝萦绕不散的危险,却让他生出眼前的人,真的会将说出的话付诸实践的错觉。
不自觉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却仍旧觉得自己的嗓子又干又紧,卓俊干笑了两下,脸上的表情僵硬得要命:“我果然惹博士生气了吗……”
“有吗?”“夏清池”弯了弯眸子,一脸纯然的无害,“你的错觉吧。”
卓俊:……
他刚刚果然不该说那句“死了”的话——当然也可能在这之前,他的哪句话就已经刺激到对方的神经了。
放弃了去寻找自己出错的地方,卓俊停顿了片刻,丢掉脑子里那一大堆无用的杂念,转而问起了正事:“我该怎么做?”
“走出这个房间,”甚至连一秒钟的间隔都没有,眼前的人就给出了回答,“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都没有听到,回去继续你的工作。”
“……你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卓俊抽了下眼角。
“既然知道这点,刚刚你就不该继续问下去。”而对面的人给出的回应,也是一点都不客气。显然还带着一丝故意的针对。
卓俊忽然觉得,或许自己拿着记录板出现在这里这件事本身,就已经足够让对方生气了。
轻轻地叹了口气,他不再纠结这个,略微摆正了脸色:“我是认真在问你。”
“夏清池”沉默了一阵,最终还是小小地吐出了一口气,松开手重新看向了卓俊:“最简单的,立即带着刘彦辞职。公司不会太在意一个没有参与过最核心项目的职员的去留。”
“或者去找江原,”大抵是知道眼前的人不可能选择这种做法,“夏清池”只停顿了片刻,就继续说了下去,“虽然交到我们手里的那些工作,表面上看起来都没有什么问题——但我想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去找某些违规的证据。”
“江原?”完全没有想到,这个新来的同事会和这事扯上关系,卓俊显得有些惊讶。但他很快就意识到,这只是个迂回的对抗方式。
刚刚夏清池提到的那些事,显然不是一句“违规”就能说得过去的。
但他同时也明白,有的东西不可能那么轻易地就公布在大众的眼前。
“郑良知道所有的事情,包括实验室里的所有研究和江原,”有点懒散地靠回了椅背上,“夏清池”轻而易举地就给出了一堆玩家需要花费许多Jing力去探寻的信息,“但他不一定会帮你,具体怎么做由你决定。”
他似乎犹豫了一下,才说出了最后一种选项:“如果这两种办法都不想用的话……你可以试着找一找最近表现出异常的实验体。”
“但是那些家伙的思维和人类并不一样,行为也是最不可控的,”他感到头疼似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要不然我也用不着这么急着就想把这个家伙带出来。”
卓俊这一回思索的时间更长了。好半天,他才再次出声:“那博士呢?”
“博士打算怎么做?”
“我?”“夏清池”轻声笑了起来,“我还没决定呢……”他微微眯起了双眼,似乎在进行某种思考,又像是在单纯地走神,“到底是该拯救,还是毁灭……又或者选择有可能会出现的第三条路?”
“至少现在……这不是我能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