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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八年,这是我和父亲第一次见面。
他的坐姿依旧那么端正,就像正对着摄像头一样,把自己绷得像张铁板,我在他正对面的皮毛椅子上坐下,女仆推门进来送茶,一杯是加糖的红茶,另一杯是雪梨煮菊花,后者是母亲生前最喜欢的饮料,让我一瞬间回忆起了过去,以为父亲想打感情牌。
但我们都知道感情牌是没用的,我又不会因为一杯茶动摇,况且父亲和菊花茶一点也不搭,他从前只喝又苦又酸的咖啡,难道是爱情改变了他谁知道呢?反正我也是乱猜的。
森严的家规,学不尽的乱七八糟,一言一行乃至头发丝的方向都要符合某个标准。
想到这,我低头看看自己的着装,唔只能说相当清凉,百分百不符合规定,话说我现在能打过老爹了吗?也许只有同调才能拥有穿衣自由?
其实在推门之前,我就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甚至打算迎接父爱的铁拳,可是等我真的与他面对面,却发现他根本没有注意我的穿着,只是怔怔地看着我,仿佛忘了怎么说话。
是了,我现在非常像母亲,我知道。
他大概还是不能释怀,因为我也觉得他们从未真正相爱,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这些年我也想了很多。
父亲说,率先打破了沉默,因为他也知道我没什么可讲的除非成心想把他气死。
他顿了顿,我不是个好父亲,这一点,我一直以来都想对你说声抱歉。
如果你指的是绯夫人,那没有必要。
我不在意地回答,反正我也不是个好女儿,尽管如此,我也不打算对你道歉。
我不会被虚假的温情打动,最起码在这一刻,我确信我绝不回家,我能做到的最大让步就是狭路相逢时不会把家人宰了,顺带阻止队长侵犯咕噜咕噜说真的,以我们现在的实力,这么做是自寻死路。
沈佳她非常爱你,玛咖喉咙滚动了一下,接下来的话题对他而言实在太难了,可是,这可能是他最好的也是最后的机会。
他看着女儿陌生而熟悉的脸,这孩子看他的眼神里没有爱也没有恨,他知道他自己也是如此,绑住他们的从来都不是感情,而是身为火锅现任家主与下任家主的责任。
他与他的父亲也是如此,不,应该是这个家的所有人都是如此本应该没有例外。
房间内一时间变得很安静,我喝了一口茶,等父亲回过神继续说。
你母亲不聪明,还总说自己是个普通人,念能力很特别却根本不会用,看到我的手破皮都会紧张半天,一见到虫子就尖叫,把什么想法都写在脸上,有点虚荣,爱管闲事,还有点烂好人。她对谁都一样,所以我觉得她不爱我没关系,因为她也不爱任何人。
所以呢?请问您把我叫过来的重点就是这个?打算让我点评一下你的爱情故事?
我很想说:说重点。不过想想他也的确挺惨的,就又抿了一口茶,耐着心继续听。
其实你母亲很聪明,只是她不在意,她折损了一半的寿命走出流星街,她29岁嫁给我,当时只剩6年寿命,还对我说:【抱歉,我还以为我的全部寿命是一百年呢。】
而她怀上你的时候身体已经渐渐衰弱了,她这个人又怕痛又娇气,我怕她想不开,所以才给她提议:我们要个孩子吧。
好吧,我懒洋洋地往后一靠,干脆直接帮他说出了他说不出口的话:然后等沈佳怀上我,你就后悔了,因为妈妈非常爱我,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所以你恨我她甚至不相信你能保护我,不对,她是真的认为你会伤害我,毕竟你俩的教育理念完全不同。
我不可能恨你,但我的确嫉妒这点我无法控制。玛咖闭上眼承认道,他的肩膀在这一刻有点塌,显得非常疲惫,在你失去联系之前,我一直以为自己掩藏的很好。
好了,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吧。我直接打断他,我不想和一个情圣讲太多,会被传染成智障的。我只说一遍,这就是我的真实想法你作为父亲并没有失职,你没必要愧疚,我也不会恨你,而且你也没必要去非得理解母亲,就算是我也不能完全理解她,更况且,我也不觉得她说的就全是对的。
说实话,我离开家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不想当保镖,我为什么要为了钱出卖自由?我只想要自由自在的玩,爸爸脑补的这些家庭lun理伤害对我没有任何意义,虽然我不喜欢绯夫人也是我离家的重要原因。
行了,我知道你最爱沈佳,其实我妈也是爱你的。
我张口就是胡话,实际上妈妈当年是这么和我说的:
【背叛从一开始就存在,除了妈妈不要相信任何人,爸爸也不可以,茗西也不可以,任何长的漂亮的男人、还有女人、还有长的不漂亮的男人女人,都不可以相信。】
虽然这句话槽点满满,但是由于茗西的表情实在Jing彩(他当时就站在边上呢),我对这句话可谓是记忆犹新。
于是屋内又陷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