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少年》
她不允许父亲害怕。
少年爱因菲比曼蹲在地上,淅沥沥的雨水淋shi他银白的发顶,他出神地看着地面,我也不能害怕,要直视她,他低声又重复了一遍,害怕也不能表现出来。
表现出来会怎么样?杀头吗?
全素蹲在旁边,雨水落在她的睫毛上,就像细小的泪珠,而她的脸上却是与同情无关的好奇。我听说过,女王陛下很残暴。
那是最开始的时候,除了逛街玩闹,他们没有事干,偶尔就会发生有钱却不知道去哪,结果流浪街头这种事。
相比之下,全素总是快乐的,爱因菲比曼则一直很忧郁,不管多么好笑的笑话都很难让他笑一下,因为他早晚会被抓回去的,只要一想到这个,他就提不起兴致干任何事,甚至都不想说话,就连走路也像梦游,只会一声不发地跟在全素后面,反正她火红的身影足够显眼,无论如何都会装满他的视野。
那是比太阳更热烈的色彩,触手可及却让他无法感受到温暖,因为他们是无法互相理解的,无论心还是身,都是无法理解。
爱因菲比曼只能尽量描述他的想法,这有什么用呢?就像他无法想象全素为什么能空手接子弹,全素也不理解他的害怕,她经历过的那些课程她只是随便对他讲了一点点,他就觉得她的家人在虐待她了。
母亲喜欢父亲安静的样子,如果父亲对谁表现的热情一些,比如多说一句话、或者多看谁一眼、对那谁笑一笑,她就要把那个人的眼睛挖下来,有时候还会强迫父亲把那些人吃掉。她会把人的脑袋放进水墙里,几百个脑袋漂浮着
然后他们就在那些脑袋面前干那种事
因为恶心,爱因菲比曼没有全部说出来。
他只是惶恐,因为看到了自己的命运,死亡并不可怕,被杀死反而是种馈赠,但是自杀需要勇气他不敢。
眼球?这个不好吃,不容易入味,嚼起来有种塑料皮的感觉,我不喜欢。
全素当然感受不到恐惧,听了半天,她的点完全歪掉了,往水墙里扔几个脑袋有什么可怕的?和养鱼也差不多,至于爱因菲比曼的父亲,他不是女王的禁脔吗?是属于女王的私有物品,娴静的美人的确很好看
很多人无法欣赏权贵们的特殊喜好,但是全素见过的太多了,她习以为常,而且觉得爱因菲比曼也不会怕死人脑袋他毕竟是沃尔妮亚特的儿子,肯定早就习惯了。
于是话题就回到了最开头,也就是全素的真正目的,她想和爱因菲比曼学失眠。
人怎么会不困呢?她多想保持清醒啊,却总是倒头就睡,根本不理解爱因菲比曼为何会很困但就是睡不着
这和睡不着有关系吗?她问。
往水缸里放人头对她没用,别说放水缸里了,就是把人头怼在她脸上,她该困还是困,绝对不可能失眠的。
你害怕人头?她眨了眨眼。
我不怕,爱因菲比曼回答说,尸体而已,他的确不怕,但是他怕沃尔尼亚特。
但父亲怕,他已经生病了,母亲不愿意去找别人她会叫我进卧室陪她。
咦?全素顿时懂了,原来是这样!
做爱,她经常见别人做,而且家里也有很多性爱录像带,她对进卧室的印象就是双方互相折磨,痛苦万分,一方注定会失去理智哭泣求饶,伴随着全身痉挛、腿脚抽搐言语无法自控,甚至小便失禁
那场面简直惨不忍睹,听说事后还会四肢无力,总之家里不允许她干这种事,必须等到十六岁以后,最好是十八岁以后,等她的身体成熟起来反正茗西是这么说的。
全素皱起眉头,算了吧,她拒绝用这个方法驱赶困意,而且沃尔尼亚特陛下,不行,主要是长的不行,如果是她妈妈沈佳那样的大美人,她还是可以的。
爱因菲比曼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话有歧义,他其实只是陪着她坐着而已。
她身上有一种很可怕的的味道。
爱因菲比曼说,回想着过去,内心却毫无波动,那味道只要闻到一点就很恶心。
比寒冬还冰冷,死气沉沉的。待在她身边让人感觉迟钝、消沉仿佛没有希望,只能感受到没有任何缘由的痛苦。他说。
是恶念,全素一听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她随意放了点出来,是这样吗?
爱因菲比曼呼吸一窒,点点头又摇摇头。
差不多,但不一样。他说。
但是哪里不一样,那时的他也不清楚。
全素皱眉,她又加大了力度,爱因菲比曼的脸上刹间失去了血色,于是她也骤然收回了溢散的恶念,还是这样?
还是不一样。爱因菲比曼依旧摇摇头。
再加重你就要休克了。
全素想不通哪里不一样,难不成她判断错了?而且面对恶念压迫,她只会热血沸腾。
害怕是什么?害怕又没用,害怕就反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