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珂病的时候,着实把裴清累得够呛。
他好了又烧,反复了几次,脸色苍白,一副病美人的模样,吓得裴清说话都不敢大声,轻手轻脚,围着他团团转。
陈珂午睡起来的时候,裴清正在阳台晾衣服。
她说陈珂衣服太少,衬衫毛衣网购了一堆,洗好了,趁着阳光好晾开。她扎着条深蓝色的棉布围裙,俯身从洗衣篮拿出来衣服,挂到衣架上,仔细扯平褶皱,抹开缝隙,一件又一件。今天是晴天,阳光很好,她站在一片灿烂的金黄中,眼角发梢,都被染成了温柔的亚麻色,整个人都在发光。
阳光照进来,屋子里的温度升上来,暖洋洋的,空气中若有若无的,是洗衣粉的清香。
像是一场梦。
平静得让人恍惚。
裴清回过头就看到陈珂站在不远处发呆,她丢下手里的衣服,过去摸他的额头又烧起来了吗?
她刚晾完shi衣服,手像冰一样凉,根本摸不出冷热。
裴清自己也察觉到这个问题了,她勾着陈珂的脖子,努力地踮起脚尖。
够不到。
裴清胳膊搭在他后颈上,往下沉一沉低头。
陈珂看着她垫脚努力的样子,不知怎么的,就听话地低下头。
一个吻,落在他的额头上。
她平时亲他,总是喜欢舔他,水光淋漓,再似笑非笑地看他隐忍的样子,让他又气又恼。这个吻,却只是单纯的唇瓣触碰皮肤,温柔,不带一点情欲。
不烧。裴清碰了碰,没有感觉到烫累了就去躺着吧,我再给你煮点姜汤。
她根本不会做饭,平时要么送餐上门,要么微波炉里热一下现成的速冻食品,用起刀来简直像武夫捏着绣花针,偏偏她又挣扎着想把姜切得薄一些,网上说薄些姜汁容易出来,好几次,刀子都贴着手指过去,又堪堪避过去。
陈珂站在厨房外,隔着玻璃,居然看得有些紧张。
他知道裴清手指上那块创可贴是怎么来的了。
他目光紧跟着她的手,在裴清不知道第多少次差点剁掉手指头,他终于忍不住开口了裴清。
嗯?裴清抬头看他,一分神,刀终于不负众望地切到了手上。
不知道为什么,陈珂抖了一下。
裴清第一时间不是去看伤口,而是用没受伤的手把姜推到一边,松了口气还好没沾上血。
别切了。陈珂手指不自觉的攥起来我不想喝。
水已经开了,裴清忙忙碌碌,顾不上看他这么大的人了,别任性她随意扯了一张纸巾,裹住手指,鲜红迅速染满了纸巾,连换了四五张,才止住血,裴清丢了纸,熟练地从柜子里找出创口贴,贴好,又拿起了刀。
裴清!陈珂又叫了一声伤口不能沾东西。
她手顿了一下,对他遥遥一笑没事的,小伤。 暖的像是四月艳阳。
陈珂想去制止她,才走几步,腕上的铁链就勒住了他。
厨房他进不去。
他们之间,只是囚禁和被囚禁的病态关系。
少年眼里的光暗了下去。
他没有再说话,默默地走回房间里,坐到床上,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
不该是这样的。
不该这样,对她产生欲望。
不该这样,沉迷她的身体。
不该这样,只是被她一点温柔就收买。
这一切都不应该
他情愿裴清一直冷笑着讥讽他,满眼冷色的嘲弄他,假模假样地演戏,甚至折磨他,都可以。
至少他有理由,可以名正言顺地恨她,讨厌她。
不要像现在这样,柔软得像水中映着的一弯弦月,稍稍一点风,就能将她吹散。
孤单成长的少年,经得起冷眼,经得起折磨,却经不住朝夕相伴的温柔,裴清娇嗔痴缠着,把他的壳越磨越薄,这一次,终于,开出了一个小小的孔。
沦陷,是从身体开始,然后慢慢地,将紧闭的心,像蚌那样,小心地露出一道微不可查的缝隙。
裴清终于搞定了那碗姜汤,进屋就看到陈珂坐在墙上,靠着墙,脸埋在膝盖里,十指陷在头发里。
陈珂?裴清放下碗,按着他的手腕别揪头发,等秃了有你哭的时候。头还疼吗?我再给你按一按。
陈珂慢慢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少女,她跪坐在他面前,双手放在他的太阳xue上,轻柔地按着,手上还有没洗掉的生姜的味道,有些辛辣,混合着她身上的甜香。她看他的眼神,专著而认真。
那一句裴清,别演了卡在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口。
他呆了片刻,才拂开她的手,冷淡地垂下眸我没事。
他不舒服,裴清也不折腾他,只是坚持让他躺着休息。裴清照顾起陈珂来很细心,她给他擦汗,敷冰毛巾,隔一段时间就倒一杯温水让他喝,怕他喉咙痛,买了枇杷糖让他含着。早饭和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