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在陈珂怀里睡了个午觉。
她是一个很难睡着的人,脑子里塞满了乱七八糟的事情,可以闭着眼胡思乱想上几小时,唯独贴着陈珂的时候,睡得很好,像是空气中漂浮着无数的尘埃,缓缓落定,只剩一片干净清明。他身上有种特殊的味道,像是青草干净的香,丝丝缕缕地渗入梦境,幻化做一片碧绿的田野,漫漫铺展。有几次恍恍惚惚半梦半醒之间,包裹着她身体的,是他温暖的体温,她很快又安心地睡着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裴清睡得很舒服,她蹭着陈珂的衣服几点了?声音带着丝刚睡醒的沙哑。
陈珂收回搭在她身上的手臂快六点了。
裴清往他怀里拱了拱,搂紧他Jing瘦的腰,梦呓一般哥哥,我梦到你了。
陈珂像是嗯了一声,又像是咳嗽了一声。
裴清的手顺着他微微突出的脊柱从上到下划着你怎么不问我梦到什么?
陈珂沉默了一会,说那你梦到了什么?他知道他一定会得到一个让他后悔问出这个问题的答案。
果然,裴清清了清嗓子梦到一大片草地,我在草地上打滚她又补充道后来,就滚到了你怀里,我都说了不可以,光天化日的,你还一定要脱我衣服,禽兽。后面这几句裴清谴责得情真意切,好像陈珂真的这样了一样。她说完就去看陈珂,每到这种时候,陈珂总是涨得满脸通红,唇瓣微张着,想反驳她,又羞恼得什么也说不出来,她就喜欢看他这副样子。
光线很暗,只能朦朦胧胧地看到他线条优美的侧脸剪影,陈珂如她所料沉默了。裴清轻笑了下,长长地伸了个懒腰,抬头在他下巴啄了一下我去做饭了。轻快地蹦下了床,顺手打开了灯。
吊灯亮起来,映亮了少年的神色,没有脸红,没有害羞,他半闭着眼,颀长的睫毛遮住了冷沉的眼神,Jing致的下颌绷得很紧。
裴清脑补的还是他脸红语塞的样子,她摆碗筷的时候,唇角都有一缕压抑不住的笑,陈珂温柔的样子,害羞的样子,她都喜欢。
但是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莫名其妙的,陈珂又恢复了最开始那种冷淡抗拒的样子,不怎么说话,也不看她,裴清在饭桌上试图缓解气氛,搜肠刮肚地讲冷笑话哥哥,你有没有看过柯南?
陈珂正在心不在焉地扒米饭,随口嗯了一声。
那你知道阿笠博士之前是做什么的吗?
他抬头看她,墨黑的眸子带着一丝疑惑。
是阿笠硕士啊。讲完了,裴清情真意切地觉得很有趣,对他笑起来,细碎的贝齿露着。
陈珂的表情变都没变一下,还在直直地看着她,似乎在等着她说下文。
裴清的笑僵住了,她沉默了半晌,说没了。
气氛甚至比刚才还要尴尬。
陈珂垂下眼,开始飞快地扒饭,自始至终都没吃菜,还没等裴清想出下一个笑话,他就放下了碗筷我吃完了。
简直像是在逃命。
裴清自我安慰着,睡一觉就好了。
次日,她一睁眼,就看到了陈珂一张俊脸,Yin云密布,甚至比起昨天还要冷上几分。
她想了想,知道问题出在哪了,大概是半哄半骗地被她搞了一次,后悔了,开始和她摆情绪。
如果是以前,裴清才不会管他这副别别扭扭的样子,不服气,那就Cao到服气好了。
只是,见过阳光的人,不愿意回到黑暗中。
她喜欢陈珂温柔的样子,喜欢他低头轻轻吻他的样子,不想看到他冷着脸,看她的眼神里只有凉意。
除了哄着,好像也没别的办法。
裴清只能被迫再次开启舔狗模式。从早上,他在哪,她就趿拉着拖鞋跟在他身后转,哥哥哥哥叫个没完,他照例皱着眉躲她,只是,这其中带了一丝仓皇。
甚至,她躺在吊椅上小憩了一会,睁开眼,刚好撞到他的眼神。陈珂的眼神只用一个词就能囊括,那就是冷淡,除了她惹怒他的几次,他的永远都是神色淡淡,不见悲喜,只是,朦胧的睡眼中,裴清看见,陈珂的眼神,黯得像是夜,浓稠的情绪,在其中翻滚,他看着她,像是在看祭坛上的羊。
哥哥?裴清轻声着叫道。
他好像突然回过神来,匆匆忙忙地移开目光,闭上了眼。
裴清从吊椅上爬起来,想去抱他你怎么了?
刚才还紧盯着她看的少年,突然又贞洁烈妇一般,碰都不让她碰,如临大敌。裴清绕着他,磨了半天,每次伸出的手都被陈珂挡了回来,她想亲他,被他抵住额头推得远远的,裴清这点身高和力气,在陈珂面前根本不够看,她忙活了半天,什么也没捞着,气的一脚踢在椅子腿上,大踏步出了卧室。
在阳台上吹了十分钟的冷风,她又冷静下来,认命地回去,继续兢兢业业地扮演着舔狗的角色。
孽是自己造的,债也总是要自己还。
在这方面裴清算是驾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