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珂看着她,眼神似笑非笑,居然把这个脸皮比城墙还厚的人看得有些窘迫起来,她也察觉到自己的语气里酸意太浓,脸上浮起一团淡淡的红,故意冷哼一声,背过身去,仰头看天,不再看他。陈珂贴近她,耳边响起的呼吸撩得人麻酥酥,他轻轻问生气了?
裴清故作不屑我怎么敢生陈少爷您的气。
她并没有真的在意这件事,只是以次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只是,大概是她演的太真了,陈珂真的以为她生气了,眼睛里的笑意慢慢退下去,只剩担忧,他语气严肃我真的没有给别的女生擦过眼泪。
裴清不理他,他认真重复道是真的。
他这副宣誓般的样子取悦了裴清,她存着逗他的心思,依然是一副冷漠的样子可是你真的给她背诗了。
陈珂沉默了会,轻轻叹口气,呼出的气流又让裴清微微一抖我真的不记得有这种事了。
她撅着小嘴,不说话。
他确实有几分慌了,在哄女生方面的确是毫无经验,陈珂试图回忆这件事,可这一切都像是模糊的影子,什么都不真切,他实在摸不透女生的想法,只能挖空心思地想着如何赎罪。
裴清已经快忍不住笑了,她倒是想看看这个人到底要干嘛。
陈珂摸着她的长发,一直沉默到她都快要耗尽耐心了,才干巴巴地说不然,我给你也背一句?
他酝酿了这么久,就来了这么一句,裴清终于忍不住笑了,她回过头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你背啊。
陈珂见她笑了,自以为找到了问题的关键,大大松了口气,突然让他背诗,一时间竟然有些没了头绪,想了很久,他才清了清嗓子,看着她的眼睛,缓缓念出一句诗黄昏庭院柳啼鸦,记得那人,和月折梨花。
他的嗓音温润干净,像最干净的雪化成的水,滴落在花上,又淌过花瓣,带着花香,滴进她心里。她姑且可以把他眼神里的感情称作深情,这首诗为她而念,这样温柔缱绻的词,也只会为她而念。
他们在清晨的阳光里对视,她颊上带着红晕,眼神温柔而明亮,这一刻的裴清,终于有了一个心智正常的少女该有的样子,她看他的样子,像是在看最璀璨的星辰,陈珂的心也软下去,他将她拥入怀里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句诗。
他这样与世俗格格不入的人,裴清料想中,他喜欢的应该是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这样的诗,而不是这样花间月下的词,她顺着他的动作倚进他怀里,下意识地问为什么?
陈珂的声音更温柔了,轻得像一片羽毛因为我妈妈的名字就取自这首诗顿了顿,他补充道陈月梨,就是我妈妈的名字,是外公取的。
怀里的女孩身子一僵,他看不到,她原本粉红的小脸血色霎时退得一干二净,她轻轻问哥哥,你说什么?她的语气控制不住的颤。
我说,我妈妈的名字叫陈月梨,怎么了?陈珂疑惑地看着裴清,不明白她为什么对一个名字反应怎么大。裴清一下子坐直了,她的脸比平时更白,白得像一张纸,她急急忙忙地问是哪几个字?是怎么写的?
陈珂虽然不解,却还是乖乖照做,他拉过她的手掌,在她的掌心上一笔一画地写着。
他每动一下,裴清的心就沉上一分,等他写完这三个字,她的如坠冰窟。
陈月梨。
真的是这三个字。
陈珂的妈妈居然真的叫陈月梨?
她怎么会叫陈月梨!
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她用尽全身力气朝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真的是个很美的名字,外公好有文化。
外公以前是语文老师,他最喜欢诗了······
裴清根本没在听。
她想起了那一年,裴豫的书房,来不及关好的保险柜,泛黄的旧照片,笑靥如花的女孩,背后清秀的笔记,陈月梨摄于南山公园,2004年6月3······
她想起了一向冷漠的裴豫大发雷霆······
她想起了偷偷听到的,nainai和姑姑的抱怨那个贱人,害了那个姓陈的女人不算,还要害我们整个裴家······
裴清,裴清?少年的轻呼唤回了裴清的神智你怎么了,手怎么这么凉。他将他的小手紧紧攥在掌心里,他的手掌一如既往的温暖,却暖不了她冰凉的心,她脸色惨白,失魂落魄,冷汗顺着她的额头一滴一滴落下来,紧抿着唇不说话,陈珂更担心了,他一把抱起裴清往卧室走,裴清忘了反应,她呆呆地任凭陈珂摆弄,他抱着她轻轻放在床上,让她靠着床头坐着,盖好被子,在饮水机里接了一杯热水,送到她唇边喝一点。
裴清下意识地喝了一口水,温暖的水流进胃里,她终于回过神来,脸色不那么难看了,她抬起头来,勉强对陈珂笑笑哥哥,我没事,刚才突然头特别晕。
是不是吹冷风凉到了,还是因为没吃早饭。陈珂扶着她躺下,摸了摸她的额头,不热,相反,她整个人像冰一样凉我去给你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