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没几天,蒋鹤声吃饭的时候说,他正式升职了。
“真不容易啊,说了快半年了,总算是尘埃落定了。”我举起酒杯,“来,蒋总,敬你。”
蒋襄也举起酒杯,欣慰地说:“挺好,这也算是立业了,就差成家了。”
舒安以水代酒,我们四个一起碰杯。
元旦来临前的某一夜,蒋鹤声说有聚会,没有回家。
我习以为常了,他经常有酒局。我想着等他一会儿,照顾照顾他。游戏和各种社交软件都刷了个遍,夜色也沉了,他还没回来。
我倒是先看到小廖的朋友圈,她喝得脸蛋红红,醉醺醺地贴着红酒杯子,照片里有很多同事,定位是在某酒店。
我把照片放大仔仔细细地看,终于在模糊的角落里看见了蒋鹤声。
祝白贴在他身上,快要坐到他怀里去了。他们对面坐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三个人离人群很远,隐约能看到祝白很高兴,张嘴大笑,就势把手搭在蒋鹤声大腿上。
其实照片放大到极限就看不清了,有好多细节是我联想的。
我故作轻松地关掉朋友圈,心想,人那么多蒋鹤声不好驳祝白的面子而已,再说他们现在就是同事关系而已,蒋鹤声我可是信得过的。
我闭上眼睛准备美美地睡一觉,明天早上醒了,蒋鹤声就出现在我眼前了。
躺了没几分钟,我“腾”地坐起来穿衣服。
信得过蒋鹤声,可我信不过祝白,她铁定是要搞事的。
再说我去接我哥,谁能说什么,以前又不是没接过。
我打车到城南的酒店,已经将近一点了。
下了车,被裹挟着雪粒的寒风一吹,我清醒了点。
这么直接上去简直太冒昧了,蒋鹤声会没面子的,他才刚上任新职。
我剁了跺脚,正不知怎么办才好时,酒店门口涌出来一群人。
走在最前面的就是那个坐在蒋鹤声对面的男人,看起来是领导的样子,大家都跟他打招呼,把他送上了车才各自安排。
我躲在柱子后面,听小廖给她老公打电话叫他来接,然后两个人吵起来了。
小廖酒劲上头,不顾形象悲痛大哭,众人都过来安慰她,一个年长点的姐姐把她稍回家了。
每个人都有人来接,我不出去,是因为我要接的人并没出来。
直到酒店门口再次安静下来,蒋鹤声和祝白迟迟没有出现。
我紧了紧围巾,站在那里不知道胡乱想些什么。我后腿了几步,仰头望着金碧辉煌的大酒店。
他们在哪一层呢?现在在说什么?蒋鹤声会不会舍不得她,抱住她说不要走……
我想不下去了,大步跑进酒店。
前台听见我的诉求,露出那种心照不宣的表情,脸上还要装出恭敬的样子说:“对不起,女士,您可以给您朋友打电话,叫他下来接你,我是没权利透露客人信息的,请您理解。”
“……好,谢谢。”
我转身朝外走,趁她不注意,回身往电梯跑。
前台小姐着急地大喊:“女士,你进去了也没用,电梯是需要刷卡的。”
然后在电梯口,我被黑西装的安保请了出来。
我再次回到酒店门口的柱子旁,慢慢地蹲下,从来没这么狼狈过。
我打开地图,那上面我和蒋鹤声的两个小点离得那么近,可我找不到他。
我犹豫了半天,手都冻僵了,还是没有按下通话键。
算了。
我打车回去,讷讷地换鞋,爬进被子里。
这一夜没睡着,所以也知道,蒋鹤声没回来。
晚上他回来时,分明看我是又些紧张的。我努力想装出平常状态,还是失败了,板着脸孔,一言不发。
蒋襄问他昨晚怎么又没回来,是不是跟教育局的那个女孩儿约会去了。
蒋鹤声看了我一眼,说没有。
蒋襄非要用那种“我也是过来人,十分能理解你的”语气说:“年轻人,没结婚前还是要节制一点的哈,真要是喜欢,两家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一走的。”
“对,”我嗓子疼得要死,艰难地小口吞饭,“等结婚了再毫无节制地乱搞。”
我给蒋鹤声夹了块花椒,“这一点你跟爸学学,他经验多。”
蒋襄脸色铁青,生气却不敢发作。
舒安把炖鸡推到我面前,像是根本不知道我们在说什么,笑呵呵地沉浸在饭香里:“妹妹,你尝尝这个,我炖的,有没有姥姥炖的好吃?”
她这一刀补得好,我瞬间没食欲了,也丧失了和任何人拌嘴的欲望,喝了口水就回房了。
我坐在床上想了想,把门反锁,给蒋鹤声发消息:“没生气,感冒不舒服,先睡了,不用来。”
然后设置了消息免打扰,我不想听他解释。
我根本睡不好,半夜昏昏沉沉地起来,上了个卫生间,忍不住拿起手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