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不欢而散,赫连司再没有找到机会与文易见上一面。赵文易最是清楚赫连司的强盗作风,是以她干脆连夜搬到五公主宫里,与文颂同吃同住,绝不迈出宫门一步。只是苦了林小侯爷,要日日忍受那相思之苦,无处诉情。
七月十二,五公主大婚,下嫁安平侯府独子林敬安。
安平侯为人和善圆滑,小侯爷林敬安又是太子亲近之人,一时间侯府门可罗雀,风光无限。
京都城内欢腾一片,赫连司带着从安平侯府要来的喜帖和一盘礼金,大步入了喜宴。他一身兽纹黑底束袖劲装混在梁朝的大臣中,或站或坐少不了会罩下大片的Yin影,很难让人不注意到,好信儿者再定睛去寻他的正脸,一对儿浅棕色的瞳仁在月色下似泛着幽幽绿光。
凑过来敬酒的官员登时脊背一寒,拉起同伴就跑,“快走快走!是白狄王!”
“白、白狄王?他怎么也来了?”被拉扯的那个官员也是瞬间酒醒了大半,眨眼跑过了同行的另几人。
白狄的君主素有嗜杀的凶名,万一不小心说错了话,岂是他们几个文弱官员惹得起的!
侯府前院宾客满座,唯有赫连司的身边空空如也,没人敢与他同席。
赫连司端起酒卮,一口干掉杯中冷酒。哼,当他想来么!
汉人的习俗真是麻烦,吹打了大半天才迎来了新娘,此时送亲的女客也不知聚在何处。他不耐烦的起身,在新郎官敬酒时一把逮住,当头问上一句:“小侯爷大才,是如何让圣上同意将五公主许配于你的?”
林敬安才被压着灌了三大碗醒酒汤,人踩在云彩里。不过再晕他也能认出这位他盯了三年的“危险人物”。赫连司来者不善,身侧有人好意提醒介绍,林敬安便顺水推舟的拉过赫连司热情的一通寒暄,喝酒吃菜,半天才绕到正题上,“赫连兄啊,小弟也不怕丢人,实话告诉你,圣上光召见我就召了五次,颠来倒去好话成筐的送,可最后也没等到圣上老人家点头。所以吧…”林敬安压低了声音,挤眉弄眼的,“这做主的还要是太子殿下。”
赫连司耐着性子等了半天,等到却是林敬安一句神神秘秘的废话,听后脸上俨然已有了烦躁之意。从他得到的消息,林敬安掌握大梁的暗网,为人Yin狠圆滑,而今一见真人——
赫连司有了几分警惕不显:“是以到底如何做到的?”
幸而此地是京都,人人只知道安平侯府有个纨绔中的纨绔,却鲜有人知晓林敬安背后的身份。
林小侯爷仰头望月,戏子上身,用喜袍一角拭去根本不存在的眼泪,怅然道:“尚公主嘛…自然是要舍弃身家仕途,不再参与朝事。”
梁朝律例里有这一条赫连司是知道的,可听说赵文颂是梁朝皇帝最喜爱的公主,对面这位…原也没甚一官半职。
“就这样?”竟然没有其他附加条件?
林敬安十二分真诚无邪:“对,就这样。”
赫连司已有了气,照此对比之下,他的聘礼能娶十个八个梁朝公主了,怎还要不来仅为郡主之位的赵文易!
左右想来,无非是太子和肃王联手针对为难他罢!
赫连司打袍起身冲林敬安敷衍的一拱手,道:“本王恭喜小侯爷了,告辞。”
林敬安脚步虚浮的起身,执意要为赫连司送行,“哈哈哈客气客气,叫我’驸马’就好。赫连兄能赏脸参加本驸马,啊哈哈哈对’驸马驸马’…的婚宴,本驸马深感荣幸啊哈哈哈哈哈!”
赫连司原已迈开步子,又退了回来,低声冷冷道:“你我今日才初见,大可不必如此热络。小侯爷忠君之事,日后若再见,是敌是友还是未知。”
“哪里哪里,在下早已久仰赫连兄大名嗝!”林敬安话听半句,摇摇晃晃的攀上赫连司的肩膀,打了一个酒嗝。
赫连司迅速侧身避开,不防醉鬼难缠的紧,他咬牙切齿道:“驸、马、爷快些回房吧,别叫公主等急了。”
“赫连兄说的在理,不过啊,唉…”林敬安欲言又止的瞟向赫连司,“今儿哪都好,只一事…”
林敬安一身大红喜服同他白皙的脸颊上的两坨红晕遥相呼应,像一只白屁股的红蜡烛。赫连司指尖烦乱的在腿侧敲打,心里直道大梁的小白脸也忒多了。
可小白脸偏偏尤得小娘子们的欢喜,连老妇见了也少不得夸上一句俊俏。赫连司下意识翻看自己黢黑的手背,那丫头…也是喜欢小白脸的么?
赫连司甩开手,狠吸了一口气,一字都不再想同这个二傻子驸马爷多谈,他尽量维持着赫连王室良好的礼仪教养,十分不走心的搭了一句:“何事?”
酒过三旬,驸马爷看起来是真的有了烦心事,身子别扭的拧了个方向靠近赫连司,“我媳妇她…有孕了呢!”
靠!
妈的小白脸!
可林敬安根本不顾眼前人Yin沉的脸色,“都是男人你也懂得,这洞房花烛夜是泡汤了!不过呢…”
林敬安又瞥向赫连司。
这回赫连司却打死不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