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绒做了一个无比漫长的梦。
梦里他孤身一人,赤着脚在庞大的森林里行走,跨过翠绿的藤蔓,踩着柔软的青草,他不知道远方有什么东西在等着他,但他只是闷着头一直往前走,直到骨头散架,四肢分离,最终在太阳底下化成灰。
他的灵魂漂浮起来,静静地停在上空,抽离时并没有任何剧烈的疼痛感,但隐隐有些酸软。
蒋绒又开始向前,突然耳畔响起一阵泉水叮咚的声音,他扭头看去,大地扭曲,森林崩塌,云雾消散,最后都归于浓墨般的黑暗。
几秒钟后,黑暗中缓缓出现明亮的白色虚影,那片白色还会动。
蒋绒揉了揉眼睛,眼前的色块逐渐清晰成形,变成了男人的背影。
严森郁面色不虞地拿起床头柜上响个不停的手机,皱着眉接通:“干什么,大清早打电话过来叫魂吗?”
手机那头是他的父亲严仕荣:“……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严森郁握着手机转身,蒋绒急忙缩进被窝,却还是被严森郁看见了,他轻笑一声,缓缓走过来,隔着被子把手放在蒋绒的头上,说:“不怎么样,他不愿意,我总不能把人绑过来吧?”
被子里的蒋绒:“……”
他顿时腰不酸腿也不软了,呼啦露出半张脸,张牙舞爪道:“你撒谎!你明明就把我绑过来了!”
严仕荣:“谁在你边上,蒋绒么?”
“是他。”严森郁揉了揉蒋绒的头,然后欺身而上压住他,捂住手机听筒,小声威胁:“嘘,安静点。你再捣乱,我就当着严老头的面亲你了,你也不想让他听活春宫吧?”
“疯子……”蒋绒咬着嘴唇别过脸:“你先起来,我快喘不过气了。”
严森郁却觉得蒋绒这样真是可爱极了,忍不住低头在他的脖子上亲了一口:“待会儿再来收拾你。”
说罢,他放开蒋绒,继续跟严仕荣打电话:“喂?刚刚有点事,你说,我听着呢。”
严仕荣:“……”
他真的是拿这个独子没办法,严森郁小时候就不怎么听他的话,后来更加叛逆,父子俩话不投机半句多,连蓝海玲都时常担心严仕荣会不会哪天被严森郁气死。
严仕荣脑海闪过严森郁生母去世前托付嘱咐他的话,长长地叹了口气,压下心头的肝火:“既然蒋绒不愿意,那你也别在那儿耗着了。明日你林叔的女儿要从澳洲回来,他特地设了接风宴,让你也去……你不是想拿下桃源镇那个项目么?正好,在你林叔跟前说说好话,也学着应酬应酬,总不能什么都让我替你打点吧?万一哪天我闭着眼睛蹬腿去了,你还能依靠谁……”
严森郁不耐烦地打断他:“接风宴,我看是相亲宴吧?”
严仕荣梗着脖子道:“你明年就满二十七了,都说成家立业成家立业,先成家再立业,你林叔的女儿你不是没见过,模样标志,又有才华,再说了,你娶了她,你林叔日后怎么着也得多帮衬着你……他可就那一个宝贵女儿!”
严森郁冷哼道:“差点忘了,这方面您确实有经验,毕竟我妈也是我外公唯一的宝贵女儿啊。”
闻言,严仕荣差点吐出一口老血:“要我说多少遍?我跟你妈是自由恋爱,不是相亲!”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不过接风宴我就不去了,别人不清楚,你还不了解我吗?林叔女儿挺好的,就别叫我去祸害人家啦。”
默默偷听的蒋绒:……所以就来祸害我?
严仕荣心想这个孽子倒是有点自知之明,紧接着他听见电话那头严森郁打了个哈欠,问:“对了,蓝阿姨住哪个医院来着?”
严仕荣怀疑自己听错了:“问这个干什么?”
严森郁眼睛也不眨地昧着良心撒谎:“你把地址发给我,我去看看她。”
严仕荣沉默片刻,说:“你把蒋绒也带去吧,海玲一直想看看自己的儿子。”
“蒋绒啊……”严森郁扫了一眼身下竖起耳朵专心致志偷听的蒋绒,笑道:“他就不去了,那孩子要赶作业,不能耽误人学习。”
严仕荣:“你再给他做做思想工作,接风宴就不让你去了,省得到时候你在那儿甩脸子搞得大家难做。”
“好,我尽力。”
严森郁说完,挂掉了电话。蒋绒松了口气,露出半张脸凶巴巴道:“你该送我回家了。”
严森郁伸手捏了捏蒋绒的脸颊,随后钻进被子里抱住他,把下巴搁在他的肩窝上,鼻尖轻嗅他的体香:“你就这么想离开我么?”
他说话时呼出的热气扫在肌肤上,很痒,蒋绒忍住想伸手去挠的冲动,怒道:“明明昨晚上答应我的,只要跟你……跟你那样了你就放我走,为什么现在又反悔了?!”
“哈哈哈哈……”
严森郁笑得肩膀发抖:“弟弟啊,没有人教过你吗?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当一个男人想睡你的时候,哪怕你让他做完就去死,他也会点头答应的,但是呢……”
严森郁话锋一转:“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