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又开始振动响铃,蒋绒收回视线,犹豫片刻后,他将手机放回了支架。
蒋绒的大脑已经被信息量巨大的几条微信占据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恨兰海玲的,谁知在看到“蓝海玲吞药自杀”这几个字后,所谓的恨意都变成了难以名状的悲伤和惊惧。
这其实是很矛盾的——他恨蓝海玲,但同时又不想失去这个亲生母亲。
难道是血缘和亲情的因素在作祟?
蒋绒焦虑地握紧手掌,指甲深深地陷入rou里,却感受不到任何疼痛。
相比蓝海玲的安危,他更在意的是严仕荣后面发的那几条消息,仿佛是严森郁对蓝海玲说了什么,或者是做了什么,才导致蓝海玲走向绝路。
可是以蓝海玲的性格来看,她应当是一个极度爱惜生命的人,不然也不会丢下亲生儿子逃走了。什么样的话语和行为才会让她痛苦到想要放弃生命呢?
蒋绒想不出来。
倘若真的是严森郁,那这个男人也太可怕了。
他略一思索,从书包里拿出纸和笔,把手机屏幕上不断闪动的电话号码抄了下来,然后端端正正地叠好放进校服口袋里。
马林巴琴来电铃声逐渐安静,蒋绒愁眉紧锁看向车窗外,严森郁已经取好餐,正在往车这边走。
他急忙挺直背,对着后视镜拍了拍僵硬的脸颊,努力挤出一个正常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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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好热。”严森郁打开车门,把打包好的牛rou串递给蒋绒,随后上车仰靠在真皮座椅上,拧开矿泉水瓶灌了一大口。
蒋绒不敢看他,正襟危坐地抱着打包盒直视前方:“谢谢哥哥,我会好好吃完的。”
严森郁懒洋洋地侧身靠近他,“今天怎么这么客气。”
因为在阳光下排队,严森郁的脸被晒得微微发红,额头上冒着细密的汗珠,呼出的气息都带着热度。
蒋绒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仍旧不敢跟他对视:“那就收回我刚刚说的话……对了,你的手机响了好几次,可能是有急事,你快打过去问问吧。”
“谁啊。”严森郁回身去拿手机,解锁屏幕后果然跳出好几条未接来电。
紧接着他就看见了严仕荣发的微信消息。
这期间蒋绒一直不动声色地打量严森郁的表情,只见他唇角的笑意瞬间消失,眼神十分不悦。
蒋绒试探着问:“怎么了?”
严森郁合上手机,淡淡道:“公司同事说项目出了点问题,要我立马去开个会。”
那一瞬间蒋绒感觉自己浑身的血ye都冷了下来。
显然,严森郁不打算告诉自己蓝海玲自杀的事情,他在撒谎。
或许……严仕荣的猜测是对的,严森郁一定有问题。
蒋绒抿着唇,手指无意识地摩挲打包盒塑料袋,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我先把你送回去,钟点阿姨已经做好了饭菜,你吃完就乖乖在家等我。”
严森郁单手握着方向盘,余光瞄了一眼蒋绒:“脸色怎么那么难看,不想让我去公司么?”
蒋绒回过神来,惶然低下头:“可能是今天上课太累了。”
严森郁没有追问,扬起嘴角笑了笑,继续开车。似乎不放心,他还把蒋绒送到了家门口,直到目送蒋绒走进了玄关,才挥挥手说:“好好吃饭,我走了。”
“嗯。”蒋绒关上门,换上拖鞋往客厅走。
钟点阿姨正在端菜,看见是蒋绒,连忙笑着叫他去吃饭。
蒋绒掏出口袋里的纸条,小声问:“阿姨,可以借你的手机打个电话吗?我忘记数学作业是什么了,想打电话问问同学。”
“好,马上啊。”钟点阿姨放下盘子,从围裙兜里摸出手机递给他:“来,我手机没有密码,你拿去用吧。”
蒋绒感激地接过,放下书包走到阳台角落里,快速地输入号码并拨打,等了十几秒才接通,手机那头传来一个陌生中年男人的声音:“喂,哪位?”
“您好,请问是严仕荣叔叔吗?”
“是我,你是?”
“我……我是蒋绒,严叔,我妈……咳,蓝海玲她现在怎么样了?”蒋绒紧张得原地转了一圈。
“哦,海玲的儿子啊。”严仕荣冷声道:“进ICU了才来关心,早干什么去了。”
手机那头蒋绒沉默住了。
严仕荣按了按眉心:“算了,我跟你这个小辈置什么气……海玲勉强算是抢救过来了,但医生说随时可能会发生脏器功能衰竭,所以必须上ICU监护。”
蒋绒“哦”了一声,又问:“我可以去看看她吗?另外,我还有点事情想跟您聊聊。”
“你愿意就来吧。”
严仕荣挂掉电话,把地址发了过去,然后关掉手机,烦躁地靠在重症监护室的墙边。
蓝海玲被送进去的时候他看了一眼,脸色极其苍白,整个人呈现出生命衰败的气息。
随后大门就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