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莘这场病来得快,去得也快。
晚上喝了一碗清热的药,一觉睡下去,第二天起来,身子便爽利了许多。
病是好了大半,两个丫鬟却怎么也没法放心,怕病根除不干净,依旧按着元禄买回来的药的剂量,每吨饭前都要给她煎药。
宋莘自从来了笙院,喝的药比以往十几年加起来的还多,她是不喜欢这药味儿,又不想拂了两个丫鬟的好意,于是每次端来的药,她只喝那么一两口,剩下的喝不完,趁两个丫鬟不在的时候,便倒进窗边那颗文竹的泥里。
她自以为做得隐秘,然而在倒最后一副药的时候,却被傅昭临抓了个正着。
宋莘顿时感觉自己不是在倒药时被抓,而是在做贼的时候被主人家逮了个正着,她心中窘迫,耳朵霎时便红了。
不过倒药也不是什么大事,除了第一时间的发窘之外,宋莘很快就镇定下来,隔着窗户向他打了个招呼:大人回来了。
站在窗框里的美人,衣袖拂到皓腕处,垂头对着花草,脸上还挂着清浅的笑,若不是知道她手里拿的是药碗,还真要以为是在侍弄花草呢。
傅昭临抽了抽嘴角,脸上神色莫辨:没见过这么能糟践药的,病好了?
已经好了。宋莘干巴巴地答道,随后又补了一句:大人可要进来坐一会儿?
这话说的,好像她是这里的主人,而他才是这里的客人似的。
宋莘差点自己咬了自己的舌头,正懊恼说错话,傅昭临已经抬脚绕进她的卧房了。
卧房里有一股淡淡的药味儿,虽然开着窗,可那药味没散干净,闻着便感觉有些浑浊。
傅昭临微微蹙眉,宋莘放下碗去迎他,见了他的神色,又不知是哪里惹他不高兴了。
她凑到傅昭临身前,抬起手去解他胸前的披风系绳。
金吾卫的衣服便是这点不好,无论春夏秋冬都要配一件披风,看起来倒是神气,实际上一点都不方便。
尤其夏天天气热,还要弄一件披风裹着,光是看一眼就觉得热。
不过今日傅昭临的脖颈和脸上都是清爽的,身上也干净,应当没用过武。
大人今日不忙?
不忙。
两人挨得近,一低头便能看得到她脸上的一层薄红,嘴唇是透着水光的润,还还看得到一丝残存的药汁。
傅昭临抬起手来,掌心落在她的额头上。
他动作快,宋莘下意识便闭上眼睛,然而就是这一闭眼,就像是一根针一样刺进了傅昭临的心里。
胸口起了一股郁结之气,到底还是竭力压下去了。
掌心下的肌肤细腻温热,不像前日那样发烫,确实是好了。
傅昭临吐了口气,突然弯下身子,勾着她的腿弯,将人拦腰抱起。
宋莘脚下一轻,心也跟着提了起来,睁开眼睛,先入眼的是深红色的衣领,再往上是男人轮廓分明的下巴。
经过前几次,宋莘如今对与傅昭临行房事,已经不那么抵触了。
不过现在还是青天白日,窗户和门都是大敞着的,要是外面有人经过,只消随意瞥一眼,就能看到卧房里的景象。
宋莘抓紧了手中的披风,轻声道:大人,能不能把门窗关上......
羞什么,我在这里谁敢看?
傅昭临说着,抱着人走到床边,却并没有将人放上去,只是自己先坐下,让宋莘坐在自己的膝盖上,偎在自己怀里。
对于宋莘来说,这个姿势,比直接让她躺他身下还羞人些。
她小时候坐过母亲的膝头,也坐过一些亲戚长辈的膝头,那种亲昵的事,还是孩童时做着自然。
如今她已经是大人了,坐在一个成年男子的怀里,身下是傅昭临有力的腿,虽然隔着几层布料,宋莘还是觉得老不自在。
大人还是把我放下吧,这样抱着累。她试探性地说。
不累。
傅昭临的回答简洁明了,说着还把她怀里抱着的披风拿了,扔到床榻上。
宋莘手里没什么可抓着的,顿时感觉像是没衣服穿一样,手无处可放。
既然无处可放,干脆就抬起胳膊,直接挂在傅昭临脖子上。
女子的温香软体主动贴上来,低头瞥见她颈间白皙的肌肤,傅昭临的呼吸立马便粗了一些。
明知她这是违心之举,是为了讨好他才如此主动的,傅昭临心里却罕见地起了些微满足感。
这点满足让他神思微顿,细细地品琢起眼下的状况。
若不是她与他如今之间的身份悬殊,换做以前,宋莘是决计不会对他如此的。
一个身世清白生性纯善的官家小姐,与一个臭名昭著的御前刽子手之间,哪有什么交集?她该嫁入高门大户,顺遂一生才对。
可如今她却坐在他怀里,主动勾揽他的脖子,向他示好祈怜。
如此来看,他确实是该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