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遂回房间换衣裳去了。
昨天晚上才下过雪的,但他是打死不穿羽绒服那种人,于是拿了羊毛衫出来,外头套着竖条纹衬衣,下面搭条休闲西裤,衬得他那双长腿跟笔杆子一样直。
他照了镜子确认没有问题,摘了件手工双面呢的大衣搭在小臂上,顺手从抽屉里取了个东西,转身出门下楼。
宋女士气不过,在客厅给老公打电话,见着薄遂换了身明显要出门的衣裳,扬声叫他,“薄遂!你现在出门去哪儿!”
薄遂于是笑眯眯的走过去,拥着宋女士贴了一下女人的面颊,“我有分寸,你知道的,我一直很有分寸。”
他睁眼说瞎话,哄得宋女士心情好点了,披上外套往外走的瞬间就冷了脸。
别人上他家门口跌他面儿了,他还能有个屁的分寸。
他坐在车里,先发了消息出去问有没有人知道霍廷安现在在哪里。等消息的时候他就免不得的想到那天晚上,那段很长很长的路。
当时他是真的觉得,以后都应该体体面面的对待霍廷安这件事。他是个混不吝不错,但不能让着家里人跟着下不来台。所以他没有按计划的带个情儿出去度假,老老实实待在家里陪明显气不过的宋女士。
但是他没有想到会有另一张帖子递到他家里来。
一支烟都没抽完的功夫,薄遂就收到朋友的消息,霍廷安还在公司。他驱车往那边去的路上都还在思考,第一句话应该说什么,才能让霍廷安比刚刚的他还要扎心还要痛苦。
没有进地下停车场,薄遂下车第一脚差点踩到水坑,这种不好的预兆叫他黑脸,最后站在路边仔细检查了自己的皮鞋和裤脚,确认没有问题,这才穿上外套往写字楼里面走。
霍廷安的公司是他自己从大学时候开始筹备的,初创阶段薄遂跟着他一起忙里忙外,搞得公司里的人都以为他是二老板。直到后来有员工跟薄遂表白,被霍廷安绷着脸强行介绍了两人的关系,这才叫人明白过来这创业是夫夫档。
可这个插曲没能让公司里的人对薄遂有任何异样的看法。薄遂长得好,对霍廷安身边的人也极为客气,属于非常会处理人际关系那种的。所以就算后来他去忙自己的事了,可霍廷安公司里的人都还把他当第二个老板看的。甚至相比不苟言笑严肃冰冷的霍廷安,有些人都更加喜欢他。
跟了霍廷安六年的秘书就是。
薄遂一路畅通无阻上了十八楼,刚进办公区就对上了坐在秘书台后面的祝晓的视线。他站在原地没有动,直到看着女人站起来朝着他走过来,短短几步路就红了眼,这才一啧声迎上去,张开手臂把人抱怀里了。
“没事,多大事了。”他伸手顺了顺祝晓的头发,声音压得很低,“你去茶水间,好吗?去茶水间,喝点热的东西。”
“我不想让你为难,所以你去茶水间,就当没看见我来,好不好?”
一般来人是要通传的,以前薄遂有特权,推门就能进去。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了,不管霍廷安有没有吱声儿,他自己是觉得不能再这样了。
可听着祝晓啜泣的声音,他又觉得没有办法。这会儿要让祝晓去跟霍廷安说他来了,祝晓还指不定能不能绷住情绪。于是他推着女人去茶水间,自己转身走到总裁办公室门口,一手叩门。
里头很快传来他熟悉的、工作时候的霍廷安特有的声音。冷硬的,像是一块石头,甚至还很是吝啬,只有一个“进”。
然后他推门进去,看着坐在办公桌后面的男人因为发现来人是自己而变了脸色。冷硬的表情以一种十分怪异的模样松动了,原本紧紧捏着笔杆子的手都莫名放松一点。不仅如此,就连身体也前倾一瞬,像是想要起来,但最后强行忍耐住了。
这才是薄遂熟悉的那个霍廷安,很多细节的动作反应都绷不住流露出蛛丝马迹,叫他轻易就可以猜测到男人的心思。
就好像那年他刚刚进入一班,把那几枝玫瑰推到男生的桌上的时候,男生苦大仇深又无法拒绝的眼神叫他明白,这个人会喜欢他。
又好像现在的霍廷安,还是喜欢他。
这个认知叫薄遂觉得畅快极了,于是他坦荡的坐在办公桌前面的位置上,翘着二郎腿,像是想要跟霍廷安好好聊聊的样子。
但张口第一句就是,“我最近一直在苦恼,你结婚,我应该送什么礼物给你。”
那双紧盯着他的黑色眸子都已经因为他这句话而痛苦的紧缩了,但薄遂还是面色淡定的,甚至眉眼间有很轻的笑意,“毕竟林家有钱,你的公司也做的挺好,所以贵重的东西,你们肯定都不缺的。”
“你知道的,送礼物么,情谊和价值,肯定至少是要占一头才拿得出手的……”薄遂说到这里,很轻的眨了下眼睛,然后一手伸进了自己的外套兜里。
拿出来一个手帕包着的小物件,放在桌面上的时候,都只有很轻微的声响。
但霍廷安一眼就知道那里面是什么了。
他一手握成拳头,浑身绷紧了,像是面临着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