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末的时候,公司表彰大会陆陆续续收起帷幕,各种应酬饭局也都推到了年后Cao办。
这突然之间闲下来的日子也让祁咎知道,春节的前奏正在步步逼近,原本热闹的大街小巷也在除夕之夜逐渐空荡下来,寒冷的冬季更是充满了团圆的年味,尽享天lun之乐。
只是这一年的春节对祁咎来说无疑是孤独的。
他不再将自己沉迷于工作中来忘掉时间和寂寞,而是回到了覃灼明住着的老宅,并吩咐了保姆做上一大桌的年夜饭来等着自己回家。
毕竟在这个世界上,覃灼明算得上是他唯一还能说得上话的亲人,祁咎也无意于与其彻底决裂关系。
况且他和覃灼明之间也并无实质性的深仇大恨,那股从小就积攒下来的妒火在不久前发泄舒通了以后所剩无几,的确没必要再闹得老死不相往来。
当然,这只是其一。
更重要的,无疑是祁咎那心血来chao地想在覃灼明面前展现的优越感和虚荣心。
终归是他活在覃灼明的Yin影下太久,一朝得势后,谁不想在当初什么都有、甚至被所有人抱怀期望的天之骄子面前趾高气昂一把?
这种踩踏着别人的尊严所换来成就感是无与lun比的。
人性的虚伪和丑恶就是这么简单。
祁咎他不是什么圣人;
恰恰相反,他原本就极为的自私Yin暗、心胸狭窄,这种人性丑恶中最为正常不过的攀比炫富心理对他这种人来讲,更是尤为的强烈。
所以,他才对这场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年夜饭显得更为期待。
这夜,在几天前就被保姆特意嘱咐过的覃灼明,早早就毕恭毕敬地坐在了餐桌上等候多时。
他明明和祁咎使用的几乎是同一张脸,却远没有祁咎在表情管理上将这张俊脸的颜值和气质凸显到最大化。
或许是性格差异的缘故,覃灼明之前在学校就因为时常拉着一张臭脸而出名,只有在祁咎面前他才会讨好性地低眉顺目。
再加上这些年的变故和身体的大创,造成他的气息都格外内敛压抑起来。
所以比起年少有为、事业蒸蒸日上的祁咎来,他的脸色更趋近于一种毫无血气般的唯唯诺诺,根本无法和祁咎那傲然气盛的模样相提并论。
恐怕就算把他们两放到陌生人面前,就算不依靠五官中细枝末节的差别,仅凭气质,就能将他们很轻易地分辨出来。
眼看夜已经渐深,一桌子的山珍海味都已经被保姆热了好几遍,可仍旧不见祁咎的影子。
覃灼明无奈,只好抠着手臂上曾经被猫抓伤的疤痕打发时间。
等到祁咎好不容易来了,覃灼明就立马切换成了惊喜的表情。却在抬头看到祁咎不屑的目光中又很快地黯淡了下来,将注意力转移到了碗里的饭菜上。
祁咎脱下一身风尘仆仆的大衣后挂起,坐在覃灼明的对面连筷子都没有动一下,很明显就是已经吃过的样子。
“不好意思工作太忙,已经和别的老总在外吃过忘记通知你一声了。”
覃灼明悻悻地回应,“过年都这么忙啊?”
祁咎将领带摘下随意一抛,似笑非笑道,“你以为谁都像你这么好命,一天到晚只要待在家看看书作作画就能衣食无忧?我现在接手着公司每天都忙着呢,能在过年期间抽出时间回来一趟就已经不错了!”
谈到此,祁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对着覃灼明就是一番毫不客气的Yin阳怪气。
“倒是我忘了,你最不喜欢的就是应酬和与不认识的人交际。这样也好,我这个做哥哥的就咬咬牙替你扛下来,还给你省了不少陶冶情Cao的时间呢。”
覃灼明笑笑不说话,只是静静地扒拉着手里的米饭吃着。
随着气氛由此尴尬下来,祁咎也没有多少心情再继续待下去了。
只是他刚想起身,又突然间记起了一件大好事,立马就迫不及待地开口和覃灼明分享一二。
“对了,忘了告诉你了,我预计会在今年六月份和看中的一个老总的千金订婚,基本上已经十拿九稳了。”
这一句话落下,覃灼明刹那间甚至连咀嚼的动作都给硬生生地停了下来。
他抬起眼眸,看着对面祁咎信誓旦旦的模样,又很快垂下眼帘,不让自己的狼狈透过眸子太过明显。
“那你喜欢她吗?”
“这重要吗?”祁咎反问。
“大家都是生意人,只看利益关系不谈感情用事,这是最基本的法则。”
覃灼明忍不住了,连语气都开始变得卑微起来地恳求,“那…你能不结婚吗?你知道的,没有人比我更爱你了…”
“真是笑话!”
祁咎对此根本不屑一顾。
他站起身来,看都没看那边的覃灼明一眼,拿起脱下的大衣和领带就准备一去不复返。
而覃灼明也跟着站起,目送着祁咎离开之余,还不忘再说一遍彼此间听得耳朵都快起茧的几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