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宫在深夜掌起了灯,从一阵噩梦中惊醒的琅廷正斯条慢理躺靠在床榻上,低头默默吃着小厨房刚端上来的辣rou签,咬一口就往旁边看一眼。
琅轲不知道又受了什么气,坐在床榻最尾端那儿盘着腿,冷着一副俊脸,自顾自对琅廷不理不睬的。
“你去,叫小厨房再给我做一些送来,不太辣。”琅廷撑坐起身,随手招了个顺眼的小侍女,对她说道。
吩咐完,琅廷拿了盘子里最后一根羊头签,从床上撑坐起身,凑过去递给了琅轲,嘴里憋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对不起啊。”
琅轲瞥他一眼,侧对着琅廷的另一面脸上还透着些来路不明的微微红肿。
“你是九五至尊,是天子,怪琅廷冒犯不敬了。”琅廷就是有这么一种莫须有的骨气,能把一句道歉说得如此Yin阳怪气。
果不其然,琅轲快被他气死了。
他指着那根直冒红油的rou签子,说道:“拿走。”
琅廷抬眼看了看他,决定将道歉点到为止。
正好这时负责给他端rou的太监进来了,琅廷起身下榻,将那根rou随手赏给了琅轲身边的太监。
“娘娘,这个还烫。”太监见琅廷要徒手接他手里的盘子,赶忙低头提醒道。
琅廷见这人端的很轻松,当即不以为意地接了过来,笑道:“辛苦了,给你一个。”
太监觉得一串rou而已,也没多想什么,伸手就接下了。
他是在接下来之后才发觉事情不太对劲的,熟悉的目光威慑瞬间如芒在背,这应当还是个分量不轻的烫手山芋。
“奴才无福,不敢僭越娘娘。”太监忙下跪请罪,话还没说完呢,就被一旁看似冷脸,实则吃了味的皇帝赶下去了。
“闭嘴,你这句话就够僭越的了,滚下去。”自从琅廷在禁宫里出来后,琅轲日常骂下人的频率就莫名高了很多。
琅廷没忍住抿唇一笑,回头看了琅轲一眼,端着吃食道:“我今晚还是先回去吧,免得影响了陛下休息。”
“你睡不着?”琅轲这才没忍住开了口。
“想吐……”琅廷闻言有些无奈地指了指自己的腰腹,轻声道:“得吃点解口的。”
琅轲这会儿终于有了自己要当父亲的实感,当即起身把衣着单薄的琅廷拉了过来,让他坐在自己大腿上,又给这人出谋划策道:“酸味解口,想不想吃梅子?”
琅廷苦恼地摇头,抬手轻轻摁了下自己发闷的胸口,似乎由于坐过来的动作过大,他这会儿难受的连辣rou签都吃不下了。
“朕明日给你找些有经验的臣家妻眷进宫。”琅轲很快就有了主意。
琅廷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你想干什么?”
“让她们来陪你聊天啊。”琅轲坦然且不惧生死的说道。
琅廷一时无言,伸手指着他说道:“烦你一片孝心,明玑承受不起,您还是留着这份心思去孝敬孝敬盈太后吧,她现在已经被气回别宫了,您要不再加把力?”
琅廷边说边收拾着随身衣物和配饰起身,披大氅时动作不怎么灵活,差点闪了腰,最后又气又恼地喊上在他身边随侍的哑奴,头也不回地跑出了皇帝寝宫。
“你慢点!”琅轲这下也顾不得教训他了,起身跟上去。由于琅朝这位英明神武的皇帝在出门时没想起穿外袍,刚一站上门廊就被冻成了块年轻的冰坨,嘴边持续呼出的热气还在彰显着他的活力,“阿甫,把贵君仔细扶好了,不然出了事拿…拿你是问……”
“陛下,您快回去吧。”太监从殿里拿了披风,赶紧追出来给他披上。
琅廷闻言停下脚步,站在深寒冬夜的鹅毛大雪里回过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没想到自己看到的画面会这么好笑,琅廷直接就不给面子地笑出了声。
九五至尊立在寒冬腊月里,看着稍有些勉强的嘴角瞬间就僵住了,他几乎是下意识挺直了腰板,已然是想维持自己那成为丈夫和父亲的尊严。
但他不假思索的失败了。
因为这时的琅轲在自己心爱之人眼里,看起来不仅逞强又幼稚,还带上了点愣头愣脑的少年傻气。
“行了,你快进去吧。”琅廷朝他挥了挥手,说完一句似乎觉得喊起来太冷,又用手给他比划了一句:“我没问题的。”
琅轲直到进了内殿还没有从那人的回头一笑中反应过来,他以一种脚不站地的漂浮感对身后的太监说道:“你看见了吗?”
被问话的小太监对此也没反应过来,“啊?”
“孤似乎很久没看过他那样笑了。”琅轲怔然回想道。
小太监在心里想:是啊,您和贵君统共也就认识不到两个月啊。
多亏琅轲在想说下一句时,不经意侧了下目,这才发现站在自己身边的人是个小年轻。
“……你师傅呢?”琅轲冷着脸道。
“奴才的师傅去送贵君回宫了啊。”小太监不解地回道。
琅轲沉默两秒,余光瞥到放在桌上的羊头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