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跃一把拔掉手上的输ye管,血红色的ye体一下子被压力压得倒升了几厘米。
耳边医生嚷嚷着说:你干什么呢?快回去快躺好。
尹跃却充耳不闻,狼狈地翻滚下病床,赤着脚,把门打开到最大。
尹跃果然看到了,那将与尹跃无比相像,却又更加Jing致的脸蛋。
这张脸如今被冻得通红,灰色的眼睛肿得像腊月里雪地里冻过的桃子。
他见到尹跃,眼泪鼻涕又掉了下来,眼里闪着比灯光更亮的光芒。是弟弟。
这样一个八个月,连床都未曾下过的弟弟。竟然在寒风中在黑夜里全世界的找尹跃。
尹跃还没有消化这样的事实。
尹跃一把抱住弟弟。感受到他大衣下单薄的身躯。
他几乎要哽咽出声。
尹跃忽然将弟弟推开,厉声说道,你来干什么,你怎么找到这来的。
大晚上的你出来做什么,遇到危险了怎么办?
危险两字让弟弟又颤抖了起来。
尹跃才注意到自己的失语,便又压着声音说:再怎么你也不能一个人出门。
弟弟的脸还是那样灰里透着红。
他的眼泪顺着睫毛滚到了鼓起的脸颊上,声音中带着一丝怨气,他什么都没回答,只是直直地看着尹跃。
“周末日你要打工,你每天晚上四点钟回家一趟。
再去菜市场,四点半回来为我烧菜,和我说话……
今天我从四点开始等,你却没有回来。”
“我以为你有事,我就等啊等,等到了凌晨四点。”
"这十二个小时,每隔十分钟我会到客厅看一遍钟,钟的指针一点一点地走啊,你还是没有回来。"
"我想,你是不是忽然想明白了,你不要我这样的拖累了。”
“像我这样没出息的人,像我这样自怨自艾的废物,我知道,连你都受不了我的,你会不会是搬到了一个我不知道地方。"
"我越想越害怕,快要把钟表盯出洞来,但你还是没有回来。”
他这样说着。
八个月了,这也是弟弟第一次说这么多的话。
尹跃无法想象,原来一直以来沉默寡言的,在床上似乎要消失生命力的弟弟,原来在每个平常的往日,每日每日地在等尹跃回家。
原来那些热腾腾的饭菜,鸡血式的鼓舞,并不是石入大海,没有水花的。
尹跃一直在听着,他没有说话,滚烫的泪却也在眼眶里打转。
但尹跃不可能嚎啕大哭,他只是装作专心看着地毯上的小玩意,眼泪就掉到地毯里,消失不见了。
“我想我一定要找到你,求你不要抛下我了,我会好好做人。对不起哥哥对不起。对不起。”
被抛弃的恐惧驱使弟弟突破了对外界对黑夜的恐惧。
他在寒风里,找遍了所有还在营业的地方,他不敢去漆黑的小巷,只敢在明亮的路灯下走。
而当他看到唯一还在开着的家附近的诊所时,弟弟终于找到了他的疲倦又病重的哥哥。
这一刻,弟弟的内心似乎发生了什么改变。
——
我没有不要你,我只是只是生病了。尹跃这样说着。
他只是遇到了一些事。尹跃低声道。我怎么可能抛下你。哥哥太高兴了,你能靠自己出门,哥哥高兴得不得了。
弟弟便扑了上去。他搂着尹跃的脖子,几乎将整个人贴在他身上。
尹跃视野里伸出像蜘蛛一样细长的手,捧着一条用彩色毛线编织的围巾,围巾轻轻地围住了弟弟的鼻涕眼泪都快被冻住的桃子一样的脸。
围巾另一端,围住了尹跃瘦弱的脖子。别哭。别……哭。
哥,围巾不是这样戴的。医生哭笑不得。
原来是医生的哥哥,医生哥哥又高又瘦的脑袋低了下来,歪着头看着尹跃的弟弟,又看看尹跃。重复了一遍:别哭。
弟弟吓了一跳,这样高大的alpha,让他的双腿打颤,恨不得下一刻就夺门而出。
但他只是紧紧握住了尹跃的衣角。
他似乎在判断这alpha是不是打算用毛茸茸的彩色棉线把他们兄弟两勒死。
他是医生的哥哥,尹跃解释道。
尹跃也看出了这个医生的哥哥似乎智力与常人不同,反应也十分得慢。
尹跃正担心他把这围巾私吞了,医生会和他翻脸时,医生冲尹跃笑了一下。
她清瘦冷峻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温柔。他以为你们吵架了,是想让你们和好。
围巾你留着吧,他给了你就是你的了。他喜欢织这些小东西。
尹跃低头:谢谢。
围巾,彩色的,童真感的围巾。
虽然用最廉价的毛线编制而成,却要比之前所有的名贵羊绒围巾都让尹跃喜悦。
尹跃又回想起垃圾桶里那冷冰冰的围巾,心下一阵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