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池迟原本想回家,拿上他的存折和证件,去外地躲一躲。无奈手机没有,现金没有,他在街上无头苍蝇一样乱转,两条腿快走断,发现城市大得没有边。他这样要走到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家?
前面岗亭里有两个执勤的巡警,许池迟拖着酸软的腿慢慢挪过去。待会他们问我,我到底是该先报警吴鸥非法拘禁我的事,还是求助他们送我回家?许池迟还在犹豫着,两个巡警看到他打扮和形迹都非常可疑,几个大步跨过来。那凛然的气势让许池迟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如果报警,那自己的身份也掩藏不住了,他还不想让这样的自己出现在众人面前。许池迟最后还是转身,一瘸一拐地走了。身后传来两人的声音:“哎,你说这人,大晚上在街上乱晃,还把自己裹得像个恐怖分子……”
许池迟不禁加快了脚步。他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又累又饿,身上的汗水被夜风一吹,沁凉沁凉的,他缩缩肩膀,把衣服拉紧了些。路边有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快餐店,门口发光的招牌写着“豆浆供应免费”六个字,从巨大的玻璃墙面里射出来的灯光让他觉得温暖极了。他走进去,服务员请他点单,他指指柜台上装豆浆的大桶。长相甜美的女孩用同样甜美的声音说:“先生,购买店内任一款单品,免费赠送豆浆,可以无限续杯的噢。”许池迟感到一股被欺骗的愤怒,他气冲冲地转过身,本想留给她们一个愤怒决绝的背影,无奈两条腿已经快废了。他的眼睛在店里晃了一圈,最后落在椅子上。包着浅绿色皮革的椅子看起来格外柔软,他最终没有抵挡住诱惑,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下去。
一旦坐下来,许池迟就不想起来了。他趴在桌面上,枕着自己的手臂,迷迷糊糊睡着了。身体难受,睡得也不安稳,许池迟没过多久就醒来了,饿得不行,胃里一抽一抽地疼。突然,他吸吸鼻子,闻到一阵浓郁的食物香味。他抬起头,看到眼前的人,愣住了。
吴鸥笑眯眯地看着他,好像一点也不生气。
鸡汤炖得恰到好处,骨酥rou烂,汤汁鲜美浓郁,正是入口的温度。许池迟顾不得许多,调羹舀了就往嘴里送。吃到一半,胃里没有那么难受了,他才抬起头看对面的人,然后指指柜台上的豆浆。我要那个,许池迟说。两人住在一起很久了,简单的话语,吴鸥看嘴唇的动作就基本上能判断许池迟想说什么。
他觉得好笑,去柜台那里给许池迟要了一杯豆浆。许池迟咕噜噜一口喝下去,细长的手指又一指,我还要。吴鸥又去续了一杯,其间,还要忍耐服务员落在他身上的异样目光。
说是可以免费续杯,但是一般顾客并不会那么做,店家也深知这点。豆浆本来就是不收钱的,谁还好意思喝了一杯再一杯。看这两个人身上的穿着,也不是穷人啊,怎么这么喜欢贪小便宜。
吴鸥知道她们目光的含义,也不做解释。只是又点了两份汤羹,说是送给她们喝的。两人面面相觑。当然这一切许池迟没有看到,他正在埋头吸豆浆。他一连喝了三杯,虽然胃里有点胀,但是总算发泄出了自己的怒气。
当晚回去后,天已微微亮。许池迟洗漱过后,很快就睡了。从没走过这么久的路,他实在是累了,这一觉,直睡到第二天暮色初降。房间里暗沉沉的,飘动的窗帘像房间里的幽灵,吴鸥不在,许池迟突然有点害怕。又想逃,但是这次,他连房间的门都出不去,门从外面锁上了。
他惴惴不安地等待吴鸥回来。
“你说这次逃跑的账怎么算?”
许池迟身体抖了抖,垂着眼,不敢看他。
“还是按我们之前说过的那样做如何,把你四肢的筋脉挑断……”吴鸥边说,边抚摸许池迟的手腕,手下细腻柔软的肌肤令他留恋不已,腕骨微微耸起来,像一座Jing致的小山丘,“以后你想逃也逃不了。”
许池迟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吴鸥又把他的脚腕一一抚过,似乎在考虑待会从哪个地方下手。许池迟刚想挣扎,身体突然感到一股尖锐的凉意。他颤悠悠地转过头,看到闪着寒光的针扎入他手臂,吴鸥正将针管里淡蓝色的ye体往他身体里推。受到惊吓加上药效的发挥,许池迟浑身的力气霎时间泄得一干二净,他倒在床上。昏过去前,向吴鸥投去怨恨又不甘心的一瞥。
醒来后,手腕和脚腕都包着绷带,一动就是钻心的疼痛。
两个月后,许池迟四肢的伤口结痂、脱落,身上多了四道很小的伤口。
他没疯真是奇迹。一开始,他无法接受自己成了一个废人的事实。这次不是某个地方不能站起来了,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废了。他漂亮的双手和修长的双腿徒有其表,他能感觉到它们的存在,但是却不能控制它们。他使尽浑身力气,小指尖也只是微微地蜷缩了一下。他气炸了,胸腔里堆积的无限委屈和怨恨把他变成一个炸药桶,他想痛痛快快地轰炸一回,但是放出去的,都是哑炮。他不能摔桌子、踢凳子,不能骂人,所有的怒气都是无声的、没有力量的。对吴鸥没有任何杀伤力,只伤到自己,许池迟那颗心,碎得七零八落。
吴鸥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