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借CD的因緣我和伸夫終於熟稔起來,他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收藏一大堆搖滾樂團CD。
拜他大方的緣故,他借給我什麼我就聽什麼,於是乎那些經典的搖滾唱片我幾乎都聽遍了。
有的時候伸夫會問我喜歡哪首歌,我也就老實的告訴他我喜歡哪張唱片的第幾首歌。
因為幾乎都是英文的,所以我也不太去記那些歌名。
只是記得一些片段,甚至只是一小段哼哼唱唱,憑記憶告訴他我的喜好。
事情的轉折一定是從那天他問我要不要一起去看地下樂團的表演那天開始的。
更正確的說是從那一刻開始的,關於遇見那個男人的起源。
現在的我想起來還是深愛的想哭。
「娜娜,要不要跟我去看地下表演,我介紹一個人給妳認識。」那天伸夫眼神發光,對我說著一些奇妙的話。
「什麼地下表演?」我漫不經心地問他,時間大概是十一月下旬。
學校的大家早已換上長袖制服。
「學長的個人吉他表演秀,在台北西門町,超級酷的,而且那個學長是我們學校的三年級前輩,很帥喔!」伸夫興奮地告訴我,我聽了嘖了一聲表示不屑。
「才不要,我沒錢坐火車去台北。」我說,拜託誰要花錢犯花癡去看什麼帥學長啊?
「我借妳車錢啊,好嗎娜娜?」伸夫像是隻搖尾乞憐的小狗看著我央求我答應。
「這不是借不借的問題,我不想去哪。」我不喜歡把麻煩往身上攬,我才不想向伸夫這種富家公子借錢。
「去啦,我幫妳出車錢。」伸夫不死心地說。
「不去。」我們之間的僵持就這樣持續了整整三天,從禮拜二一直拖到禮拜五,演唱會是禮拜六晚上。
「拜託啦娜娜,我答應學長要介紹他一個正咩給他認識的,妳到台北的花費開銷全算我的,這樣可以了吧?陪我去啦!」伸夫一直到禮拜五下課之前還念念不忘要我跟他一起去看什麼地下表演。
「好啦好啦我去就行了吧?放手啦!」我被他拖著在自販機前幾乎無法成行。
「那就這麼說定啦!明天下午兩點火車站見喔娜娜!掰掰!」一說完這小子就一溜煙從走廊的另一頭跑走了,一定是趕著回他那溫暖的礁溪大旅館吧?
真的是閒閒沒事的富家貴公子欸!
不過,被他拯救的我也許應該好好感謝他也不一定。
畢竟是這樣的我啊。
「婆婆,我出門了。」於是,隔天下午一點左右我就出發前往羅東火車站。
那是個晴朗的大晴天,我到車站月台外便看見提著兩個火車便當的伸夫在裡頭朝我用力的揮揮手。
上了火車,我們坐在隔壁說說笑笑聊著CD唱片的事情,伸夫說了一堆學長的好話,不外乎學長很帥啊彈吉他超厲害的啊之類的。
之後他就一直告訴我班上女生的事情了,說A同學其實人很好我應該試著跟她相處,B的個性也不錯只是有點吵而已。
我穿著紅色蕾絲綴邊的新衣服坐在他身旁聽著他說那些八卦,吃著豐盛的火車便當偶爾回個「嗯,喔,是喔」之類的話語。
我低頭看著我的紅色新衣服,想起剛剛還是在火車站才換上這件新衣服的事情。
因為媽媽是跟男人私奔離家的,所以婆婆對我相當的嚴厲,紅色粉色的衣服通通都不准穿。
但是這幾天因為答應了伸夫要去見學長所以我失心瘋的用一筆零用錢買了這件玫瑰紅的紡紗襯衫。
「給妳安排在最前排的位置,要讓蓮學長看見妳喔!」然後伸夫的一句話,將我拉回了現實之中。
那個時候,我並沒有追問伸夫蓮是哪個蓮字,因為我深陷在回想母親的追憶裡無可自拔。
我一定到死都沒辦法原諒那個女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