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陶淘的航班延误了一个多小时才起飞,等落地出关再取完行李出来时已是傍晚六点多。
在出口等着的司知疑终于接到了人,抬起手示意,喊:淘淘,这里!
阿姐,淘淘先用方言喊姐姐,又转回普通话说,好久不见,今天辛苦你啦。
肚子饿不饿?
还好,刚在飞机上吃过了。我们从哪边出去?
知疑领着她去了停车场,装好行李开车回家。
回市区的路上,路有些堵。
司陶淘看向窗外。云霞绯红,霸道地占据了天空。
好红的天空啊。她感叹,划开手机拍照。
第一次看到这么红的晚霞。知疑道。
我记得以前也有过这么红的晚霞。
什么时候?
超级超级小的时候,我都忘了那会儿有没有上小学。那天陈玉吃完饭过来喊我出门看天空。我们路过池塘的时候,发现有个小孩掉进去了,我们把他拉起来了,陈玉说我们是救人一命的双雌双侠,说到这,她忍不住笑起来,所以我到现在还记得这件事。
那时太年幼了,她们急着去空旷的地方看红霞,救起那个小孩后便匆匆跑走了。记忆里留下的场景不多。陈玉拉着她的手跑,她回来看了一眼,那小孩低着头站在原地,浑身shi透了,衣服向下滴着水,小孩的背后是大片大片绯红的云,红得温柔。后来她们跑到了一处施工地,爬上两处石子堆,张大着嘴巴陷在大自然的魅力里。直到天完全黑了,她们才恋恋不舍地回家。
池塘?啊我们以前摘过莲蓬的那个?
嗯,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莲蓬。
说起小玉,外婆说你先去了韩国找她?
我去她那住了几天,她带我逛了好几个热门景点,有吃有喝,非常满足。
说到吃喝,再来点韩剧点评,两人的话题有了,一路尽兴聊着,多年不见的尴尬也跑光了。
路上有些堵,到外婆家已经七点过半。
外婆站在小区门口伸长了脖子等,终于看见了知疑的车,笑起来。
阿婆!淘淘早已伸出半个身子,使劲朝外婆挥着手,转头对知疑说:阿姐,我在这下,和阿婆走回去。
阿婆,你在这等多多长时间了?
就几分钟,你打电话说你要晚点回来,所以我很晚才出来的。
肖骗我(别骗我),你出了这么多汗,肯定等很长时间了。
喔唷,我怕热嘛。
切,我才不信你。你肯定出来很久了,我都跟你说了路上堵车,千万不要出来等,你就是不听......
好得好得,快点跑,肚皮饿得,快点切夜饭(好了好了,快点走,肚子饿了,快点吃晚饭)。外婆装作不耐烦的样子打断她的话,拉着淘淘快步回家。
晓得得晓得得(晓得了晓得了),司陶淘说,阿婆,看见刚才的天没,真红啊。
阿婆又回她。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走在暮色下。
吃完饭,呆了会儿,司陶淘起身要离开。
阿婆塞给她一袋东西,里面都是些零嘴。她不禁笑,她都快25岁了,阿婆还把她当孩子。
她拿好东西,笑着说:妈妈在的话,肯定叫我不要收,但最后还是会收下。但她现在不在,我就不挣扎了,直接收。
回去的路上还是知疑送她。到了家门口,她挥手告别,承诺过几天请知疑吃火锅答谢。
家里虽然很久没有人住,但司陶淘的妈妈司律雇了小梅阿姨每周打扫两次。
小梅阿姨是她念初二那年来的,那时司律被外派美国,家里只剩司陶淘一个人。小梅阿姨除了定时打扫,还会负责她周中的晚餐和周末的三餐,有时还会多做陈玉的那一份。从初二到高三毕业,这样的生活模式持续了五年。在她回来前一天,小梅阿姨里里外外又清洁了一遍,还帮她添置了些生活用品,贴心地晒了被子。因为小梅阿姨知道,司陶淘很喜欢晒过阳光后松软的被子。
司陶淘一共带了两只行李箱,一只装了夏天的衣服和杂物,另一只里的东西就丰富多了。她这次回来是因为阿婆七十大寿,所以箱子里最重要的部分是送给阿婆的礼物。剩余的,是给其她亲戚的小礼物,多是她和陈玉在首尔时挑的,送给长辈的是补品,送给同辈的是香水,送给小孩的是零食。
她双手拎起装着衣物的箱子上楼,再跑下来把装着礼物的箱子放到一楼的杂物间里。又跑去厨房,拿起水壶接水,按下水壶的开关键后,她躺在沙发上给陈玉拨了个视频通话。
喂在屏幕另一端的陈玉接起。
我刚到家呢,好累。我国内的手机卡是8元套餐,都没流量,出了机场就没wifi,在我外婆家也不好玩手机,所以现在才联系你。
嗯,现在在做什么?
我在烧水。
"回家的感觉怎么样?
又是非常熟悉的孤独,司陶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