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傍晚,我把陈衍之约到市中心的后滩广场。
陈衍之比我来的早,他远远地站在江边的白色栏杆旁,一件挺括的蓝白格子的长风衣把他颀长的身形衬托出来,里面是白色T恤搭配一件V领针织背心。
我今天化了妆,穿了一件露肩贴身的针织衫,外面披着一件白色的仿皮草外套,穿着高跟鞋,走的有些慢。
他看到我,轻快地跑过来。
冷不冷?陈衍之的嘴角就没放下来过,为了和我约会打扮的吗?
你也不差啊,我看了一眼他特意抓过的头发,没了平日里乖乖的刘海,看着多了几分成熟和优雅。
我把放在身后的那束蓝色洋桔梗递在他面前:还给你。
花没有插瓶,经过一天一宿的折腾,已经有些委顿。
陈衍之的笑容渐渐消下去,他看了一眼花,说道:你不喜欢桔梗吗?
白色的花底拖着卷曲的水蓝色花边,如刚刚出浴的月下美人。我看了一眼,摇摇头:不是这个,我不想
那给我吧,我就当是你今天送我的花。
陈衍之打断我接下来的话,把花束接了过来。
我双手交叠,拎着手包问道:为什么送我花?
他把那捧花抱在胸前,洋桔梗衬得他原本就清冷的脸,更加洗然无尘。
追你,陈衍之看向我,语气诚挚,送花、约会、吃饭、看电影我没追过女孩子,想都试试。我在郊区庄园还养了一匹弗里斯马,很温顺,你要有兴趣我可以带你骑马。
很难想象看起来阳春白雪的陈衍之,此刻却像小时候热烈邀请我玩过家家的小朋友一样,恨不得把所有拥有的好东西都掏出来给我看。
看我没说话,陈衍之又补充了一句:或者你有什么想做的,我都可以陪你。
我现在想去夜店,找个看得顺眼的男人打个炮,我头也不回地转身,挥了挥手,别跟着我了。
冯渺渺!
我心里知道陈衍之会拦着我,但是还没想好怎么对付黏人的男生,一把后滩公园常卖的鸽子粮就从头到尾撒道我身上。
身边的一位母亲拉着瘪着嘴的儿子给我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他刚才想着撒给鸽子的,这一下子没拦住
皮草外套上全是一粒粒的鸽子粮,我刚脱掉还来不及掸下来,后滩公园一群早就不怕人甚至是有些大胆的鸽子就往我身上扑来。
我相当害怕这种尖嘴的禽类,尖叫出声,捂着脑袋忘了怎么赶走它们。
外套被人拿走了,我被拉到了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里。陈衍之的掌心托着我的后脑勺,塞进了他的风衣里,两只手圈着我,抖落那件皮草外套。
等都抖落之后,鸽子们都落到地上啄食。
我耳边的扑棱声终于都消失了。
心有余悸地抓着陈衍之的衣服,我感觉到那双胳膊牢牢抱住了我。
陈衍之在我耳边笑着说:没事了,如果老师要在我衣服里再呆久一点我也不介意。
他肯叫我老师的时候,基本都是坏心眼的揶揄。
我红着脸挣脱他,别过视线:把衣服给我。
不给,给了你又要打扮漂亮去夜店了,陈衍之把皮草外套抓在手里,又脱下自己的风衣递给我,别冻到,你穿我的。
你的衣服也不难看啊。
我白了一眼陈衍之。
男款的,陈衍之若有所思地说,我觉得那些看着还顺眼的男人可能会介意。
没有外套,到夜店里也照样有暖气。
我转身想走,脚腕却传来痛意:嘶
陈衍之蹲在我脚边,问道:怎么了?
可能是刚才不小心崴到脚了。
严重吗?我带你去医院吧。
我摇摇头:没有,就是有点疼,不至于。
陈衍之小心地给我揉了揉,然后恍然地抬起头,藏不住笑意,那你不是既没有外套,也没有脚可以去夜店泡男人了?
我:
如果脚没有扭到,我一定会用力在他那张俊脸踹一脚,以解心头之恨。
陈衍之起身把我的皮草外套给我披上,自己也穿好风衣后,往回跑去:你等我一下。
过一会儿,他骑着一辆单车过来,停在我面前,拍了拍后座:上车。
我不要。
你打车,出租车都进不来,陈衍之拉住我的手腕,轻声道,我带你在这边兜风。
这是一辆复古的单车,后座很高,坐着很舒适。
车子载着我们俩摇摇晃晃地绕过江边大道,余晖已经熹微,却点燃了半个天空,橙红色的光和深蓝色的天空在慢慢交融。
晚边的风带着凉意,却不冷。陈衍之的风衣被吹得鼓起来,像振翅欲飞的蝴蝶。
我晃着腿,怀里抱着那束蓝色洋桔梗,盈着柔软的香气。
暮色沉沉,朦胧之中,一切都恰如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