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忱山得离开。
离他越远越好。
之前巴不得谢忱山与他融为一体的魔物,这时候却可怜地、坚定地将谢忱山推开,连同那外化的法相,哪怕那会让他滋滋作响,灼烧着一切,让他痛不欲生。
可谢忱山不肯走。
相反,那带着血气的手却将徐沉水的本体抱得更紧,笑yinyin地说道:“从前可是你让我留下的,如今我应了你,你却是要弃我不顾了?”
这话说在外头,本该是那等凄惨可怜的小娘子小公子所说的话,可落在谢忱山的口中,分明是柔软的、温柔的语气,却不知为何让魔物硬生生打了个寒颤。
残留的虐杀意识与魔物的存在撕裂起来,徐沉水叹了口气。
真稀奇咧,从前没有情绪的魔族,如今却也是会叹息。
“……我从来都无法让你做什么。”
无数只血红的眼睛盯着谢忱山流血的手,黑雾扑了出来,拧成一股细条,看着就像一根舌头轻柔舔过谢忱山的伤势。那血味再度染上了佛经的味道,反胃排斥的恶念与亲近嗜血的欲.望纠缠在一起,如同现在魔物所面临的局面。
魔物索性敞开“胸怀”,用无数只“手”包裹住了谢忱山。
如此相融,他们再无需用口舌交流。
【你已经明白了?】
【爱会憎,善生恶。如此相对,便有循环。茹障所生,乃是最大的不善。却也是大善之下的产物。】
天生有相克,相杀之物,立于世间彼端。
便不可相交。
然那数万年前的魔祖,怕是从不肯认命。
茹障由此有了因。
那尊佛生了善念,便就此有了果。
谢忱山已经明了了来龙去脉,便在这理应危急的时刻,被徐沉水包裹自无数黑雾中沉浮,如同世间爱侣鹣鲽情深般纠缠在一处,也在彼此相融的神念中窃窃私语起来。
【方才我等,便是各自被其附身。】
【不可往生。】
【一善一恶,自有定夺。不过只一个勘破却无用。】
【……茹障因情爱而生?】
魔物像是诧异。
谢忱山却是摇头。
【只是应运而生罢了。】
天道有感,至此便生变化,与外物无关,却顺应而诞。那曾为“佛”之尊的,怕是已经看透,参透,愿为天地化身陨落,可魔祖却是不会如此认命。
绵延数万年的茹障,便无法根除,随着魔祖最后一道布置残留至今,在岁月流逝里千变万化,逐渐侵吞着无数的小世界。
小世界的消失也逐渐消磨着天元大世界的仙气,故而天元大世界的仙人不管做出多少手段皆是无用,盖因他们从一开始就寻错了根源。
但上至九重天,也是有用的。
谢忱山往上瞧,方才从他们两个体内剥落的虚幻意识,如今正扶摇直上,穿透无数的法阵布置往那处去。
魔祖的布置,应当就在九重天。
谢忱山遥遥望着一处,像是看到了什么轻轻吹了口气,然后轻笑起来。
【我等也去罢。】
…
“走吧。”
蓦然,归一剑阁阁主突然如是说道。
万里空等人愕然,但见原本纠缠在一处的混沌急速缩小,最终变化做一人一魔,显露出了原来的模样。万里空恍惚地想到,就算现在真的露出了原身,先前的记忆却是不能抹去。
待他们两人显露时,这片幻化出无数诡异邪魔之相的天地也再度恢复了原来正常的相貌。只是在底下,正有一条安安静静,川流不息的河流,那水面或是暗黄,或是暗绿,异常幽深恐怖的气息让人呼吸一窒。
又是冥河。
仿若是无处不在。
万里空正在诧异刚才阁主的话,就见那滔滔河水拍岸,像是卷起了无数浪chao。而至于天上,忽而彩霞白云编织出无数彩条。看久了,才发觉那天上地下,云雾河水,仿佛是合着同一道律感在轻轻舞动着。
金光显露,魔意自现。
一根禅杖自远处来,蓦地落在谢忱山的手中。
他手握禅杖种种一顿。
自此,有门洞开。
…
赵客松的意识微微一晃,那神识立刻抽回。
奇幻的感觉自在心中,他尚未体悟那是怎样的感觉,身体就仿佛被风吹过。那轻柔的微风如此平和,却带动着他不得不往前走去。
赵客松无法自控身体,鸮妖飞快地落在他的肩头,将自己缩小成最小的球体,快速地说道:“是他在助你,切莫停留,前方……”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有层层白雾扑面而来。
极其、极其浓郁的仙气涌入经脉肺腑之中,鸮妖倒抽了一口气,身体不受控制地胀大。从原本能够蹲在人的肩膀上的大小,迅速膨胀到几千丈,那遮天蔽月的庞大体积,哪怕现在赵客松只是感觉到那无边的Yin影,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