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特地发短信通知自己?
为什么,枪会到、根本没有体术的能君手上?
到底为什么...能君、非死不可?
无法确定的事情太多,宛如一张早已编织好的巨网拢罩其上。可织田作之助却如同一只无头苍蝇一般,百思不得其解。
他应该恨吗?太宰那个孩子因为直面能君的消亡,不自觉的又向黄泉迈进了一步,如果再没有人拉住的话,恐怕很快就会...
可是,他已经做不到了。
织田作之助本来想帮助友人,一厢情愿的想将其拉离深渊,结果却连他自己...都快要在这个陌生的空间中窒息。
不可否认,那个冬天,那一瞬间。
织田作之助想把枪套里的枪□□,对准太宰。他没办法欺骗自己的内心,无处倾斜的愤怒之情,可悲得困住了他。
可男人最终只是、徒劳地捂住破开的伤口,哀嚎着抱紧怀里逐渐离开他的家人。他心中燃起卑劣的仇恨之火,对孩子的起死回生、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织田作之助不敢再细想下去,就像他没有再询问友人。
“为什么?”
他放弃了继续追寻真相。这一年,他再也没去过三人聚会的Lupin酒吧,也再没和太宰治碰过面。
男人知道,在他拔出枪迁怒于太宰治之前,庞大的恨意会最先吞噬自己。
孩子、同事、朋友、工作、家庭...他没办法随意甩开其中一项,没办法。
生活、锁住了他。
他这才惊觉,这心甘情愿的锁链,是如此的沉重...
能君...我的孩子...
“自尽的人,会前往地狱接受惩罚,织田作知道吗?”脖子上的伤口,似乎对少年没有半分影响。
他笑着双手抱住男人。
“欢迎来到地狱!”
...啊。
使其心底麻木的安慰剂,被猝不及防的被撕开一角。
织田作之助呆滞地问道:“能君是在恨我吗?让我来到这里,是想诅咒我吗?”
能君把头埋在男人的怀里,小幅度的摇着头。
他抬起脸颊:“织田作,为什么这么看待我,是希望我这么对待你吗?但这样是不行的。”
“我说过吧,我可以无数次的原谅你,无数次哦。当然——是在你背叛我之前。”
织田作之助肺部的气泡,骤然间失去了氧气的支撑,他感到难以呼吸。
果然...
“织田作。相反,这是命运对你的提醒,别再靠近了。死亡在你的面前,正准备挥下镰刀。”
少年的声音,隔着朦朦胧胧的杂音传进男人耳朵,他迟疑问道:“是,我的【死】?”
...肯定是在梦中吧,和死去的孩子对话,被死去的孩子警醒——
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
“地狱将接收你与孩子们,就在最近这段时间。”
能君恳切的请求道:“我不想要这样,带着孩子们逃跑吧!越远越好,快点离开这里(横滨)。”
“我不明白,我不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织田作之助用力回抱住能君,他重新找到了支撑自己的力量。
男人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但如果,是和你们一起坠入地狱,我认为那是不错的结局。”
“织田作...原来是这样想的吗?那我明白了。”能君如此回应他。
“那就耐心等待着,这场棋局的结束吧。我会在终末的最后,等待你。”
“所以不需要再恨自己了,这毫无意义。”能君说着挣脱怀抱,他伸出手,轻轻抚过男人咬紧出血的嘴唇。
“疼吗?”
“那我...该怎么办,我没有办法!要是那天能再早一点赶到,要是那天能强行把你关在家里,要是那天我请假一直陪着你——”
“我没办法,控制自己不·这·么·想!”织田作之助激动起来。
“不对吧,织田作。”
能君脸上挂着奇怪的笑意。
“枪为什么会出现在我手里?第一发子弹是射向谁的?治君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他为什么眼睁睁看着,却没有阻止我?”
“还有最重要的。”能君把头搭在织田作之助的肩膀上,小声在他耳边说道:“治君到底对自杀前的我,说·了·什·么。”
“不,不要再继续说下去了!”织田作之助阻止了这个话题。
“只有这个!不要讲了!!不要再讲了!!!”
男人知道。
一旦他明确了整件事后的真相,为自己找的所有理由,为太宰找的所有借口,都会如空中楼阁般坍塌。
枪响,会结束一切。
“...好伤心啊!”能君看着眼前逃避真相的人,积蓄中的泪水流下了眼眶。“明明织田作都知道。冬天很冷,脖子很疼,全身血都流干,就算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