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田作,不要再听下去了!”
太宰治的心跳越来越快,他的指甲紧紧扣住地面,心情仿佛置身于过山车倒挂顶点的瞬间,无论是前进一步,还是后退一步,前往的都是无底深渊。
“人死不能复生,异能力也并非万能的!”
“哪里会有‘复活’这样方便的奇迹!就算有,那背后的代价肯定会更大!再说了,到时候回来的...真的是你需要的那个人吗!”
“太宰!”
太宰治的喉咙,被友人悲愤的吼声扼制住。
“谁都可以说这种话!但唯独你...你不行,你不可以!”
被博士赐予了渺茫希望的他,织田作之助已然作出选择。他一厢情愿的,抓住了那根荡下的蛛丝。
红发的男人问道:“博士,我可以这样叫你吗?你需要我做什么?”
“织田作之助,你又能为我做到什么呢?”
博士却反问于他,并指了指交付出去的,黑色外壳的小道具。
“打开播放器吧,先听完。”
“不要...不要听...”太宰治害怕的、小声的乞求道。
他的推波助澜,他的当初庆幸,他的不以为然...当然,直到现在也是。甚至是,他高高在上的审判感。
——全部都暴·露·无·遗。
这份由森鸥外教导出的冰冷钻石,与现在的森鸥外如出一辙。
太宰治想着,突然自心底翻涌起一阵恶心。
因果报应啊。
太宰治明白,他无可避免的明白了,那里面到底存放着的、记录着的,是谁与谁的交谈了。
【决定早已作出,你可曾有片刻后悔?既然是过去作出的选择,那就忘记吧!否则你将深深的陷进泥潭里,再也爬不出来了!】
织田作之助知道,他知道那里面的记录,记下的到底是谁与谁的交谈了。
【决定已经作出,你要如何活下去?顺着微弱的蛛丝向上爬吧,为此不择手段!把其他所有的一切,全部都抛弃掉!】
梦境中的倒计时,镜花水月...
织田作之助知道,一旦他明确了整件事后的真相。他为自己找的所有理由,为太宰找的所有借口,都会如同空中楼阁般坍塌。
枪响,会结束一切。
不断失控的火车,最终撞毁...
傲慢必将被更傲慢的摧毁;习惯牺牲更小方获得结果的,终将失去所有果实;追寻着不存在之物的孩子,也理所当然的被存在之物所抛弃。
棋盘之上,拼杀过后,终剩下无价值的残余...
扭曲他人生命意义的人,终将被他人所扭曲。
傲慢者的所作所为,皆不以为然...
由谎言和安慰铸成的雪白墙壁,开始随着录音的播放,一片片、一片片的剥落。鲜红的,不详的现实,流下了发脓的汁水。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织田作之助没有得到回答,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
“轨道的一边是能君,另一边是你。而这些,最终不过是棋盘上的一些杂音,某人提出的一道电车难题罢了。”
博士简短总结了所有的答案。
“太宰治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拉下拉杆,在能君与你之间,选择了保全自己的朋友。啊,真是用心良苦的判断,令人感动的深情友谊!那么,需要我为你们鼓掌吗?”
无法感同身受的人啊...当正位颠倒,逆行的倒吊人因为愚蠢之行,勒住了自己的脖子时,原谅他吧!原谅自己的作为吧!
...做得到吗?
置换一下,只不过是你喜欢的爱人、重视的友人、唯一的家人而已。死了就死了,杀了就杀了,用不着有负罪感。
你还可以轻易说出口吗?
人的本质——其实是双标啊...
“而现在。”
“我把这件事的选择权、谅解权、放弃权,都交给织田作之助你。二选一吧,在能君与太宰治之间。”
博士伸出手。
“是原谅你的朋友举动,遗忘能君的存在,让你幸福的生活如约到来!”
“还是为了拯救过去的死者,与你的朋友分道背离,充满痛苦的行走在大地上?”
【小心眼的博士,他的小本本里记满了字。仔细看去,字里行间全都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一报还一报。】
“我不明白...”织田作之助摇头道。
“不要装糊涂,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博士做了个手势,他从安德烈·纪德手里接过□□,放进男人的手中。
黑色的播放器,已经不知不觉间滚落在地上。索性,它实现了自己应有的价值。
“这里有三发子弹,我希望它们待会都能打进一个人的身体里。”博士按住织田作之助的手指,让他握住这把杀人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