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然没死……”傅知安翕动嘴唇,两人之间的对话仅仅在周遭可以耳闻。
“嗯,福缘深厚,命不该绝。”比起傅知安脸上有些狰狞失常的神色,傅樰遗显得淡泊很多,他原先面对楼上那群家伙们的笑脸消散,转而由不容侵犯的凌冽浮现于眉眼之间。
少年之姝色当真正好,台上的二人在身形与形貌中总是有几分相似,只是一为天生地养、源于血脉孕育又经过前尘俗世历练的饱满姝艳;另一却是东施效颦,杂糅了太多的欲望与算计,浅薄地模仿了表面的几分颜色,却缺乏了最重要的气质与蕴养。
若是前一刻众人道那位傅家的知安少爷是真正修仙大家族养出来的儿郎,但此刻瞧见了新的挑战者便觉相形见绌——鱼目与珍珠,便是混了也总能被区分。
台下嘈嘈杂杂:
“台上那人莫不是与傅家有几分亲缘?瞧着与那三少爷很是想象啊……”
“你莫不是忘了前些日子的事情——真假少爷一事?”
“我倒是知晓,只是众说纷纭,晓不得传到咱们白玉京有几分真几分假?”
“却是不好说,要我看来傅家做的可是不对……”
“有什么不对的?真少爷回来了,那假的就该让位……”
“……”
不同的人对于那些不曾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总是有很多见解,他们不能体味当事人的心情,却像是一位智者站在至高的角度论述自己的观点,并迫切地希望自己的想法被更多的知道。
他们的言语声没有刻意压低,被台上的傅知安听的一清二楚,他脸上的狰狞逐渐褪去,转而换成了友好的笑容——他有傅家作为后盾,有越家的姻亲,比起失去了仙骨、一无所有的傅樰遗,已经胜出太多了,虽然他不会仅仅满足于此,但眼下这一场挑战他不觉得自己会失去把握。
废人提剑,犹如瘸狗过街,踉踉跄跄,怕是不注意就会死在行人的脚下。
——或许我可以留他一条贱命,毕竟我总是善良温和的。
傅知安大这样想到,连瞧着对面人的视线也开始变得轻蔑,他畅想着在反叛系统口中无限风光的主角跪在自己的脚下,从风光月霁的修者沦为摇尾乞怜的奴仆,只要一想到对方那张清冷又瑰丽的脸上染上屈辱与恐惧,傅知安便心生欢喜。
他曾经在人间界的狼狈,必将千百倍地施加在这位占着他身份地位享受的贱人!
“阿樰,何必呢?”傅知安轻笑,似乎对于来人的挑战很是苦恼,“你打不过我的。”
“哦?”黑色劲装的少年挑眉,易显油腻的神情落在他的脸上反而是一种轻狂的恣意,如同春风得意马蹄疾后的不羁,“轻敌并不是一个好习惯。”
黑色的衣袍裹着劲瘦的躯体,青褐色的长剑被他缓缓至于胸前,修长的手指以一不松不紧的力道握着剑柄,在身前滑过一道溢着青绿的碎光,随后卷着剑气以尖利之锋指向了对面的敌人。
金红的长袍翻飞,发顶昂贵的玉冠闪烁着冷光,那名为秋色的剑也被主人缓缓举了起来,橘红色的微光四溢飘摇,卷着几缕空气与对面的青绿相碰撞。
傅知安歪头,好意提醒,“阿樰,你知道的,我并不想伤害你。”
傅樰遗并不想理会对方繁冗虚伪的言语,手里的剑溢出更加盛大的光芒,卷动着他身后如冰丝一般的马尾飞扬,“开始吧。”
“好吧……”故作无奈的金红色衣袍者抿了抿唇,像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提起了剑,只是在顷刻间他的大脑转了几转,提出了一个从罪恶深渊爬出的想法:“——不然这样吧,阿樰我知道你恨我,但为了傅家和哥哥们,为了你侵占我的身份这么多年、在秘境中故意针对,以及想纵着座下妖兽、奴隶打杀我的事情……即使我再心软,也是该与你有个了解了。”
这几句话,傅知安故意放大了声音,好叫台下众人听的清清楚楚,一时间来自外人的揣摩与碎言又开始纷扰。
黑衣少年皱眉,不耐烦对方的墨迹。
但傅知安并不觉得,他光明正大,甚至洋溢着笑脸托出了心底险恶的算计,“我们打生死擂吧。不过你放心,我不会下狠手的,这是你我之间的矛盾,是该好好解决一番……若是你杀了我,便只能算是我技不如人,任你倾泻心里的怨愤;但若是我更胜一筹,那么希望你谨记自己的身份,不要再因哥哥们对你的在乎而妄图陷我于囹圄。”
【呕,虚伪。】即使是由数据构成的系统都觉得恶心,它忍不住好奇那些反叛系统都是以恶心程度在甄选自己寄生的宿主吗?
阁楼上的几人也听得清楚,破碎的茶杯因为力量的环绕而皲裂,热腾腾的茶水即使溅在皮rou上也引不起任何的伤痕。
宋挽星曾从恩人的口里得知一星半点儿,他忍不住感慨傅知安的厚脸皮,又为被构陷、受尽委屈的黑发少年而心疼——明明是比他还小的年纪,却在那近乎吃人的家族里受了那么大的委屈,也幸好对方还有着记挂他的父亲……
“恩人,我想下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