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花烛芯炸出噼里啪啦的细微声响,室内方才还一派脉脉温情,而沈夺玉如今却能听见自己牙齿发寒打冷颤的声音。
“不行!你想都别想!”帝王只穿着一身雪白里衣便要翻身坐起,他盯着楚辞生苍白的面容,咬牙切齿道。
屋外深冬雨雪声簌簌而下,雪花夹着冰霜顺着琉璃瓦滚落,雪下得愈发大,纷纷扬扬从天际铺排下来,分毫没有止息的意思。
楚辞生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自己隐隐发晕的额角。
他瞧着赌气的帝王,温声解释道:“并非是我有多余心思…只是如今梁国内乱,南宫净所居的明月阁虽然是在宫中,但因避讳着后宫,终归甚是偏僻…”
沈夺玉才一点也不想听解释,他拖拖拉拉好一会儿,才从牙缝挤出来几个字:“南宫净南宫净,你做出这副温柔模样来,我就知道你心里只有他!”
帝王怀了孕是越发像小孩子脾气,娇气得很,他本就是极其容易拈酸吃醋的性子,在肚子里揣了个小东西后,更是越发控制不住情绪了。
沈夺玉掀开软被就要闹脾气走,如今外面天寒地冻的,哪怕室内有地热也禁不住他这般闹腾。楚辞生捂着唇低咳了几声,他懒懒散散地拨弄了下自己垂落在胸膛的发丝,赤脚踩在厚实的地毯上。
楚辞生现在已经熟练的知道该怎么治傲娇痴缠的沈夺玉了。
他就拢着帝王依旧纤细的腰肢往床上带,哪怕如今楚辞生的手臂着实虚软得很,沈夺玉依旧像只呆兔子,总是不会挣扎半分,被男人乖乖的掖回被窝中。
楚辞生眼里带着清明的笑意,他嗓音温吞:“陛下又在无端醋什么…你我二人是成过两次亲的人…只是南宫殿下他毕竟平白为了我遭受一番苦楚,我如何又能冷眼看着他呆在明月阁为生计时时不安,甚至不小心便会丢了性命?”
“做人没有这般忘恩负义的道理,莫要气了好不好?”楚辞生哑着声音诱哄着。
沈夺玉哼了一声,才不想理这个呆子。因为他之前有哭过,如今眼睛还有点发红,看上去很是楚楚可怜。
沈夺玉暗自咬牙,南宫净要真这么傻白甜他倒是不担心!自愿种下蛊毒分明是南宫净和自己利益交换的来的结果,他得到了切实的好处,还要自家夫君的怜惜?没有这样的好事!只是阿生是个木头呆子,心里软的很才会被那个婊子拿捏住。
楚辞生见他不应,只能略微强硬的将帝王尖尖的下颚转过来,然后笑意盈盈在沈夺玉微凉的唇瓣上印下了个清浅的吻:“答应我好不好…娘子,求你了。”
沈夺玉惊愕得瞪大了眼睛。
这、这分明是作弊!
明明床上再过分的事情都做过了,可是沈夺玉还会应为一个难能主动的吻而脸红发怔。当真是有些过分可爱的…楚辞生含笑想着。
“那你要向朕保证…绝对不会对他动多余的心思。”沈夺玉终究耐不住楚辞生温柔厮磨,面红耳赤道。沈夺玉在外再是如何狠厉无情,对上自己放在心尖上的大宝贝也是没辙,他只能又在心里暗骂了几句南宫净,却终归是松了口。
楚辞生见帝王明明面上强硬得恨,眼中却划过害怕被拒绝的恐慌,男人见状,叹息了一口气,温言细语保证道:“当然,我的妻子只有你。”
楚辞生抬起手,指尖轻轻抚摸着帝王柔顺的青丝,墨色的瞳孔里蕴满了温柔。
楚辞生不否认自己心里依旧藏着些卑劣的、见不得光有愧于俊君子处事的谋算,他娶帝王为妻,半是为了楚家,半是为了承担起帝王腹中稚子的责任,还要些许是对着沈夺玉的愧怜。
但无一分,是出自于爱慕。
他怜沈夺玉一腔无望的偏执深情,这样的怜惜让楚辞生愿意把温柔和宽纵倾注在帝王身上。
本性的温吞宽和让楚辞生清楚的认识到,他自己虽有怨气,但终归并未记恨过沈夺玉初见时的暴戾折辱。归根结底,因为楚筠儿违抗圣旨逃婚之事,他们一家都该是“罪臣”才是,若不是帝王临时兴起的恶趣味,那么自己该待的地方应该是牢狱,而非凤栖宫。
但是楚辞生也是清醒的认知,自己从未爱过帝王。
哪怕明明清楚是因为虫子的缘故,但楚辞生自己依旧忍不住将目光留滞在南宫净身上,见了他便心生无限欢喜,忧他所忧之时,这样莫名其妙的细微感觉,才是爱慕。
楚辞生曾经对系统自嘲过,他估计天生是前世里会被挂在网络上骂的渣男。
楚辞生会为自己的想法与感情而羞愧。
但是他的道德和责任感,不会允许自己真的心甘情愿与某个人结为夫妻后,再去将心神投注在另一人身上。
所以楚辞生只会悄悄的爱南宫净,但是他会对那位如清风明月般的质子保持最合适的距离,不可接近,不可亵渎。
既然已经娶妻,他便不会再去接近自己真正生出欲念的人。
正是因为这些可耻又下流的想法,楚辞生才会对帝王的傲娇以及任性越来越纵容生怜。
终归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