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开学前的准备·和亡母道别
在一阵喧嚣欢腾之后,西湾村又恢复了平静。
日子过得飞快,陈青竹在期待中度过了成年之前的最后一个暑假,忙碌而充实。很快B大开学的日子就到了,他也要收拾收拾准备出门。
这一晚,陈青竹正在房间收拾行李,爷爷背着手走进来。
爷爷站在门口,在床上扔了一个厚厚的信封,“这个给你带去学校。”
陈青竹好奇地拿起信封拆开。他以为按照爷爷平时的作风,应该给他家书锦囊之类的东西。可是,掏出来一看,居然是一沓百元大钞,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吓了一跳,还未来得及开口问询,爷爷便一份一份地数着给他解释:
“这里面一共是一万块,其中5000块钱,是这两个月来求签的人给的酬金,我都是凭他们随缘给的,有的人阔一些,给的就多一点。近来这些人大都是因为你才来此地求签,这钱也算是你自己挣的。
这2000,是村长前两天送来的,说是向镇上给你申请的奖学金。最后剩下的3000,本来就是爷爷这些年攒下来给你上大学用的。”
说完,爷爷又把钱用皮筋扎起来,放他手里。
陈青竹从小没经手什么大钱,既惶恐又忐忑,把信封往爷爷手中推了推。
“爷爷,我已经申请了助学贷款,学费的事情就不用Cao心了。至于生活费,也花不了多少的,不用给这么多。”
“你一年的生活费,都在这了。你上了大学,应该学习自己管钱,而且,家里寄钱给你也不方便。”陈爷爷不容拒绝地把钱塞给了他,额头上的沟壑纵横的皱纹舒展开来,“行了,这事儿不用再商量了。你明天去把钱放到自己的卡里。”
陈青竹便不再推拒,将钱收下了。
第二天,陈青竹去镇上的信用社存完钱之后,便没什么事做了。回村的路上,他忽然想起来,母亲的墓地就在附近,就悄悄绕了个远路,去和她道别。
这个他称为母亲的女人,其实他也从未见过,她甚至连照片都很少留下。只依稀听人说过,他长得有几分像她。当他们这样说时,他心里是欢喜的。
他对她始终心存感激。若不是她冒着生命危险将他生下,这世上便没有他陈青竹;若不是她有一双明理的父母,他可能会沦为一个彻底的孤儿。
说起来,他称呼两位老人为爷爷nainai,实际上他们是外公外婆。只是从小跟着舅舅家的孩子叫习惯了,长大后便也懒得改口。反正他本就是个“只知其母,不知其父”的野种,若世上有谁是真心疼爱他的,恐怕也就只有那两位老人了。所以称呼什么的,只是一个代号罢了。
说到两位舅舅,其实他们待他,也是不错的。大舅舅沉默寡言,但总会剥板栗给他吃。他小时候长得弱小,每次吃板栗的时候,总是抢不过堂哥堂姐,大舅舅看在眼里,便会偷偷剥了板栗藏在抽屉里,等他放学回来再偷偷给他。那个小小的抽屉,竟是他小时候珍贵的幸福源泉。
小舅舅虽然没事爱调侃他,又怕老婆,但偶尔也会瞒着小舅妈偷偷塞给他几块零花钱。
陈青竹想到这些,忍不住流下泪来。哭了一阵儿,他觉得自己还是挺幸福的,忽而又笑起来。就这样又哭又笑地在坟头坐了许久,他看时间差不多了,就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和草,往家走去。
****** 出发·堂姐陈雪
出门那一天,一家人整整齐齐地去送他,站在村口,陪着他等车。连一向与他不怎么对付的堂姐——陈雪,都来了。
陈青竹和陈雪其实还有几分相似,因为陈雪长得也有几分像她姑姑,也就是陈青竹的娘。
俩人都是尖下巴的瓜子脸,只是气质大相径庭。陈青竹长着一双椭圆的杏眼,嘴唇丰润,加上他是男孩儿,发育得晚些,五官还未完全长开,就显得稚气可爱些。稍长一岁的陈雪则已经有了妩媚女人的模子了,一双凌厉的丹凤眼,薄削的嘴唇爱涂成朱红色,整体显得厉害许多。
按理说,两人年龄相仿,长相又相似,感情应该不错才对。但陈青竹却不太敢去招惹这位堂姐。
从小,陈雪就爱抢他的东西。爷爷给他做的竹蜻蜓,舅舅给他剥的栗子,她见了都要抢过去。刚开始,陈青竹觉得陈雪也是个可怜人。陈雪的弟弟只比她小1岁,小舅妈重男轻女,对陈雪就没那么重视。有一阵子,陈青竹会让着陈雪,任由陈雪对他耍横。
但是陈雪的态度实在太Yin晴不定了。她心情好或者没人陪时,会喊陈青竹一起过家家,赏他一颗糖吃;她若在别处受了欺负,回头就把气撒在陈青竹头上,说出的那些刻薄话有多恶毒,陈青竹至今也不忍再回忆。
陈青竹因为上学早了一年,和长他一岁的陈雪小学都是同班的,那六年小学生涯简直就是他的童年噩梦。幸好,后来陈青竹考到了县城的中学,及时地摆脱了她。
不过,此时陈雪站在她弟弟边上,脸上没有往日的傲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