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池芳草满晴波,春色都从雨里过。
入夏的季节,林花谢了春红,相比春寒时已温暖了许多,满城飘散着柳絮,时时下着淅淅沥沥的雨,这样好的日子,梅子已经熟了。
京郊的一大片梅子林里驻扎着侍卫淋shi在雨幕中,都说踏青是晴日里来的,可苏温选择了下雨的时候踏青,一方面是忙,另一方面却是再不来采摘梅子最好的季节便要过了。
“澜哥哥,你尝尝这个?很甜,还是说,你嫌弃我咬过?”苏温在林间乱跑,后面的仆从便撑着伞跟着。
这幅模样俨然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人,天真而率性,整个人都靠在了澜的身上将梅子往人嘴里塞,一双眼睛时不时地看着澜:“怎么样?好吃吗?”
“殿下,这已经是第十个了。”澜的眼睛里似乎有一丝嗔怪,似是再说再用下去就不用午膳了。
“唔。”苏温只当不觉,“澜哥哥的伤好了吗?回去我再给你上次药吧?”
“谢殿下关心,不必了,属下已经全好了。”澜的眼底闪过一丝异样,这样的人也会害羞?
那日苏温听到动静跑出去便看见了那副惨状,几个人倒在了血泊之中,支离破碎的惨状,而澜的眼神冰冷而嗜血,琉璃色的眼眸不是松雪而是利刃,苏温见这副模样的澜心中生出几分忌惮和害怕,
而后澜的眼神变化又恢复成了那副平淡的模样跪在了自己的面前,他很聪明,但还是将人全杀了,其中的原因苏温不由得猜疑:“澜哥哥,自己去领罚好不好?”
这种时候的澜倒是听话得很,就这样乖乖地去领罚了,连求饶和解释都没有一句,等再得到他的消息的时候,他已经晕过去了。
莫名的怒气上涌,澜是自己的人,由得这些奴才去责罚?还伤人这样重。苏温本在读书,却在听说这事的时候起了身,只问:“执刑者是谁?”
杖刑三十,然后赶出东宫去。苏温自觉不是善类,一时气血上涌,话未出口便反悔了,毕竟是东宫的人,若有什么消息走漏了出去也不好,虽说父皇不会因为几个奴才与自己有什么,但是无缘无故处置人不是一个太子该做的,斟酌之下,倒不如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人处置了:“本宫知晓了,你们下去吧。”
苏温起身,一时间思绪万千,不知为何他竟然对一个影卫这样在意,或许真的是皇宫太薄凉,竟然要从一个影卫身上找到稍许慰藉。
他从书房里找出了金疮药起身去到澜的住处,屋内的光线柔和,这样温顺地躺在床榻上,一双眼眸紧闭,有几分脆弱感,若眼前人一直这样乖顺就好了,可若澜是这样乖顺的人,那也或许吸引不了自己。
苏温见人脸上的面具心生好奇,他可不认为眼前人真是丑如夜叉所以戴着面具,可澜因着自己想摘他面具的事情那般害怕惊慌,甚至要以死相拼,一只手只近在咫尺,最后还是缩了回来,苏温犹豫,若是摘下来,或许会后悔。
罢了,总有一日能见他是何模样,苏温褪了人的衣衫裤给人上药,澜身上的伤疤很多,走到自己身边来是真的受了许多苦吧。
自己贵为太子,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可这些人,谁也没有比谁好过几分。
平时不显,总以为澜很强大,比自己年岁也要长一些,主要还是因为他的言行神态不像是个少年人,如今再看人,却是这样的瘦弱,比自己要矮几分,也要单薄一些,到头来自己却需要靠他保护。
这样的一个人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能这样狠厉平淡地去杀人?
苏温倒是觉得,越来越有趣了。
自己宠一个影卫,不仅东宫知晓,许多人或许也知晓了,父皇也告诉过自己说:“你是主子,宠一个人无妨,但要懂得分寸。”
“儿臣知晓。”苏温将一个本该在暗处的影卫宠到了明处来,其实身在帝王家,这些都无妨,就像自己的皇兄骄奢yIn逸些也无妨,只要不触碰到底线,这些都只是皇家贵胄的寻常事。
苏温虽然还在上学的年纪,但不得不替自己绸缪,因着今岁皇帝要东巡,不知是谁要担起监国的重任,总之不会是自己。
难得出一趟宫门,春郊是假,他遣人递出消息去约了几位官员在长安西市的一家酒楼里相聚。
不过难得的松快,见澜眼底的冰雪化为春日的风雨,带了几分温柔,这样的模样,勾得苏温有几分心痒。
“殿下喜欢梅子酒,属下就想着酿一些。”澜的语调平淡像是在说什么理所当然的事情。
他在意自己,也恨自己,苏温看得明白,可每每他对自己上心的时候,苏温心中总会有一丝异样的波动,不是不喜欢,反而是很喜欢。
“那澜哥哥,我用桃酥跟你换好不好?”苏温得寸进尺地同人撒娇,“我不止喜欢喝梅子酒,东宫里有几树桃花,南苑里还有几树丹桂。
澜哥哥……”
“若有机会,属下再给您做。”澜的语调温柔了几分。
恰是此时,
不远处的声音传来,在这样的雨幕里,悦耳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