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谦明脑袋嗡嗡的,感觉像喝了很多酒但是意识依然留存,但是这意识只能勉强支撑自己睁开沉重的眼皮。
他踩在一片白茫茫的云上,浅蓝浅蓝带着光晕的天,他还不知道自己这是到了什么地方,面前忽然出现两个白胖白胖穿着白衬衣南瓜裤的小天使。
小天使叽里呱啦地说陈谦明要跟他们其中一个走,一个会带他去天堂,一个会带他去地狱。随着小天使的讲述,天上凭空浮现出了一扇大门,从门外可以窥见里面绿草如茵鸟语花香,溪流闪着淡淡金光的景象,远处的树下好像有一个人在看书,陈谦明总觉得自己认识他,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正当他苦苦思索之际,画面一转,原来宁静祥和的美景不见了,漆黑的大地上流着熔岩,一群长着角全身赤裸的男人围着一口烧热的大铁锅,齐齐转头Yin测测地盯着门外的他看,仿佛只要下一秒就要将他烹熟大快朵颐,令人胆寒。
就在陈谦明再也受不了魔鬼们的凝视,打算捂住眼睛的时候。面前的景象通通不见了,又变成了蓝色一无所有的天。
左边的小天使拉着他的左胳膊,说,和我走吧,我会带你去天堂,右边的小天使拉着他的右胳膊,说,和我走吧,我才能带你去天堂。
陈谦明的身体变成了橡皮人,被两个天使拔河一样拉来拉去。他被吵的头痛不已,却又不敢贸然选择生怕自己进了地狱。
忽然他注意到右边的天使身上好像有一点血色,心中警铃大作,对着左边的小天使大喊,“我要跟你走!我要去天堂!”左边的天使好像忽然获得了力量,一下带他飞出去好远。
天再也不蓝了,云越来越暗,陈谦明感觉不对劲,“我们不是要去天堂么,什么时候到啊。”
天使嘿嘿怪笑了两声,脑袋上长出两根血红的畸角。陈谦明后退了半步,才发现自己靠上了一个大铁锅。一群长着角拿着各种各样刑具的魔鬼们靠近了自己,他们的面孔都似曾相识,魔鬼们要剥他的皮做成人皮挂毯挂到树上当装饰品,明晃晃的尖刀刺向他的手臂……
陈谦明感觉到胳膊上一阵剧痛,忽然一个激灵,睁开了眼。
没有死。
他从医院床上缓缓坐起来,跑针了,手背肿的老高,他把输ye针拔掉,拔针的那只手腕上缠了绷带。
这是一间单人病房,很安静,房间里还有一盆一盆的花。
陈谦明翻了个身侧躺着,两只手臂都很僵硬,被窝也冷得像雪洞一样。他想起来自己是那天拿着玻璃割开了手腕,手腕汩汩地流着血,但是只流了一会儿,又停了,他就再割开,他有些颓丧自己连自杀都不得章法,又在一楼,不想流着血大费周折跑到天台。
那想死的勇气不过一瞬便散了,于是蹲下去想把一地的血迹和玻璃渣子收拾干净,没想到这个时候忽然感觉一阵目眩,接着就失去了意识。
又想到自己得了骨癌,痊愈基本无望,还要接受不知道多久的化疗,陈谦明那天生无可恋的心情又回来了。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护士带着边磊和闻意走了进来,看到陈谦明自己把针拔了,一边给他重新扎上一边有些不悦地说,“病人家属,你们起码得留个人陪护吧。”
闻意和护士说了声抱歉,便拉了一把椅子在床边坐下,陈谦明看见他们,觉得又尴尬,又酸涩,早在听到外面有声音的时候就装睡把眼睛闭上了。
闻意以为是他没醒,边磊却能从呼吸听出来,这人是在装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