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诏殿大宫女云袖是赖小君周萤从吕国带过来的陪嫁侍女,自小与她一起长大情比姐妹。
秦镜过于受宠又身怀龙种,引起云袖的警觉和仇恨,原本她只是在安胎药中加了少量甘遂想让秦镜流产,谁知道把控不好剂量还是怎么的,最后竟然让秦镜将性命搭了进去。
就查到的证据和宫女的供词来看,此事是云袖一人所为想要替主人出气,就连周萤也被蒙在鼓里。
但谢珂重怒之下一个也不打算放过,先是颁布君令废黜小君,将已故的秦妃正式封为赖小君,用国后的规格礼仪将尸体葬于赖国皇陵,将来谢珂死后会与他合葬,举国不许宴饮歌舞为小君悼亡三日。
办完秦镜的丧事之后,谢珂下令将岁诏殿所有人下狱择日斩首。这道君令一出来不光是岁诏殿一干人等蒙了,举国上下全都蒙了。
国君这是要不分好坏大开杀戒,为小君报仇?
陶临和鲁奇苦口婆心劝谏谢珂,陶临一句“前小君好歹是吕国公主,要怎么跟吕国解释”,鲁奇一句“前小君是无辜受害者,陛下不能这么对她”。
等两人说得口干舌燥停下来喘气,谢珂才将手中毛笔一掷,森冷道,“我已经按照你们的要求重回朝堂,如果连能不能杀人、杀多少人也要听你们的,干脆这个国君你们来当。”
陶临和鲁奇面面相觑,鲁奇泪流满面下跪劝阻,陶临却知道没有必要了。
谢珂心意已决,秦镜的死在他心里凿开一个大窟窿,淤积于胸的怨气浓的渗出了毒,需要用岁诏殿所有人的鲜血来缓解。
行刑那天,赖国百姓将刑场围得水泄不通。
他们大部分不明白其中缘由只是看个热闹,稍微知道内情的都争相一睹昔日小君如何沦为落魄的阶下囚,感叹几声世事无常伴君如伴虎。
这场屠杀首先从云袖和周萤开始,然后是岁诏殿其余一干人等。
当刽子手将酒喷在大刀上要一刀砍下去时,陶临看着身边脚步不稳的鲁奇,心中一横,大叫一声“慢”,跪到谢珂面前高声道,“岁诏殿众人罪不至死,臣有下情禀奏陛下。”
陶临和秦镜有约在先,但他和鲁奇同朝为官十余年,作为谢珂的左膀右臂,携手将赖国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国锤炼成天下第一大国。
对他来说鲁奇和谢珂既是君臣也是挚友,让他眼睁睁看着两人同时遭受痛苦,他于心何忍。
陶临将自己和秦镜的谋划和盘托出,当初秦镜发觉有人想让自己流产之后,假装每天都在按时喝安胎药,实际上那些药全都被他倒掉。
陶临为他奔走联系响门的人,找来以假乱真的假死之药和保护胎儿的安胎之药。
一月后秦镜将两种药服下假装小产身亡,实际上在谢珂将他葬入皇陵之后不久,陶临利用职位之便将响门的人安插进守陵队伍里,把陵墓里仍未醒来的秦镜悄悄带走。
谢珂听完连夜带着人纵马奔到皇陵,进入墓门来到最中央停放棺椁的地方,推开玉石做的冠盖,里面陪葬用的华服宝珠原封不动,躺在里面的尸体却不翼而飞。
谢珂撑在冠盖上久久盯着空荡荡的棺材,忽然仰天迸发出一阵凄厉又自嘲的狂笑,周围几十名侍卫听得不寒而栗。
先是血书,再是刺青,现在又是假死,秦镜为了范泽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还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秦镜曾经对他说过“你这番话来的太迟了”,当时谢珂笃定的告诉他“不迟”,现在却感到无比迷茫。
难道他真的来迟了,自己无底线的宠爱与容忍,终究抵不过范泽陪在他身边的那十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