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是风声。
往日寂静的小院儿,今天传来了不一样的声音,有柴火烧久后微微的断裂声、掀开锅盖带来的碰撞声、勺子和碗打击在一起的清脆声。
这碗还缺了个口,郑强不觉得奇怪,虽缺了口,能装上饭就是好碗。
只做了米粥,和一个清炒小白菜,厨房里没什么东西,但大米的清香胜过一切,他只敢给自己盛上半碗,剩下的被他一股脑儿倒进一个汤碗里。
夹了几筷子白菜梗放到自己的碗里,就连忙端着滚烫的饭菜去正屋找那少爷去了。
这少爷脚放到桌底端端正正地摆着,身子也规矩,板板正正的上身,聚Jing会神的看着手里的书,连郑强进来了也未停止,Jing气神儿十足,看着像个十足认真的学问人。
其实练启棠在郑强抬脚进来的时候,注意力就不在书上了,他看书一向有自己的一套,一个篇章必须踏踏实实地了解透彻,才能放下心看下一个篇章。
郑强进来的时候他正好看完,所以算不得神出窍了,只能说是郑强这人太吵,练启棠皱着眉想。
端个盘子都这么大动静,脚步声嗒嗒的,这鞋底怕不是故意蹭着地走,定是记恨他下午拿鞭子小施惩戒,准备把这报复的劲儿安在零碎的事上呢。
“你做这么多,是给猪吃的吗”,练启棠冷哼一声,看着被放在桌子上的饭,那碗快赶上小盆儿大了。
郑强挠挠头,这个份量他是能吃完的,这少爷吃不完?
“不是,我看您又矮又瘦,寻思着给您多做些,不然…”,后面的话戛然而止,他看见练启棠脸沉了下来。
跟下午拿鞭子抽他时脸色是一个模样,郑强有点怕。
出乎意料的是练启棠没说什么话,板着俊俏的小脸儿,拿着袖珍勺子伸进海碗里一口一口吃了起来。
看郑强还看着他,又注意到快西沉的太阳把郑强的影子拉长了些,本来郑强大他几岁比他高些是不为过的,但练启棠自己清楚比起同龄的人,他的个头是偏矮的,羞恼的心情在心里发酵。
好像个子矮了些着实掉面儿,他一个男子汉大丈夫竟不及这买来的童养媳壮实。
“看什么看,拿你的饭食在门庭前站着吃”,恶狠狠的语气,听得郑强暗自撇嘴,哎了一声转过身回去拿自己的碗,悄悄想这少爷不仅脾气怪还小心眼,各种挑刺儿,比三岁小娃娃还闹人。
他的饭少,吃饭也有点粗鲁,站门口呼噜呼噜几口就下肚了,米的香甜味在嘴里,白菜梗也好吃,有点意犹未尽,吃完舔了舔嘴角,用勺子刮碗壁留下来的米汁。
练启棠看见郑强手里端着的小碗,再看看桌子上的海碗,清炒白菜上面铺的是满满的菜叶,才晓得这初来一天的人是在明面儿上给他关心,颇有些别扭的拿勺子搅了搅米粥。
毕竟给正房那边的说辞是郑强做他的童养媳,长大后抬正妻,也是有资格和主家一起吃饭的,练启棠给了自己一个说法,吃到微饱腹就让郑强坐着把剩下的吃了。
前一秒郑强的肚子还馋着,下一秒看少爷这么大方,喜不自禁的笑了,朝练启棠咧着嘴。
也没顾忌,袖子撸上去,拿起练启棠的勺子就着剩菜呼哈呼哈的把剩下的饭一扫而空,到最后勺子都舔的干干净净,还是看到练启棠略带嫌弃的表情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有点粗鲁,讨好的笑了笑,憨厚的模样。
“我去练鞭子,你烧水沐浴”,练启棠看了看天色,把绕在手上的鞭子握在手心,到院子里插好的木靶子面前就是一鞭,“啪”的一声听的郑强有点腿软。
提着木桶去水井打水,握着斑驳的木把手,郑强的眼睛却瞧着练启棠手里的鞭子,这少爷好像在练准度,木靶子上面从上到下标注的点全打一遍,每一鞭都没打岔过。
眼神很专注,每一鞭落在靶子上,不是发泄,更像是把所有的力道攒起来,每一鞭都有它的声响和力道。
郑强是提着水桶很快走了,膝盖被这小祖宗抽到的地方还隐隐作痛呢,等烧好一大锅水出来,看见练启棠把上衣脱了,身上都是汗,头发被随意高高束起,虽然年纪小,十四岁生辰还未到,但身上的肌rou一块块的,却不显壮。
这下郑强算是明白为什么这么有劲了,这结实身子在他们村是干农活的好手,他也不计较下午被打的事了,就算被这挥鞭子的人摸了xue,属于心中少年对于强者的一种仰慕却一分都没少。
慌忙地从自己包裹里拿出干净衣服,把衣服放院子里,现在天色已经变暗了,他特意把用来沐浴的大木桶放到院子的水井旁,看练启棠还在专注挥鞭子,兑好温水直接当着少爷的面儿把衣裳脱个干净。
光着大屁股迈进木桶里,蹲下来一边搓洗着身子一边目光炯炯的看练启棠,一招一式用手跟着比划,小nai包也跟着晃了几下,结果快洗完跨出木桶的时候一不留神脚下一滑,整个人又重新跌进桶里,双腿大张,桶里的水也溅出来一些。
练启棠平时都是自己一个人在院子里练鞭子,现在多了一个郑强,他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