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微天宫之中,琼香缭绕,瑞霭缤纷。
一男子身着银盔银甲,岿然不动地伫立在殿前,眉眼间不怒自威的气势令人胆寒。
只听蓬莱云涛之间一声长唳,一只白鹤向天宫翩飞而来,其上悠悠然下来个穿着纯白道袍,头戴丹冠的仙君。
“哎哟,神荼将军,多年不见,依旧丰神俊朗啊。”
这仙君生着一张娃娃脸,猫儿眼如同清泉灵动,笑眯眯地跟门口这男人象征性打了个招呼,连寒暄都免了,抬脚便往宫殿里走。
男人伸出一臂拦他,仙君身量不算矮,但戴了冠也只到这高大男子的胸膛,只觉得被铁墙挡住,不得寸进。
“云舒,你今日下界所为何事?”男人的声音清寡,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仙君笑意不减:“这轮得到你问吗?”
神荼道:“紫微帝君要问你。”
云舒面不改色道:“神荼将军给帝君当了几百年守将,当真是拳拳忠心啊。我掌管人界除病驱邪之事,自然是去救人啰。”
神荼眼神微动,低头看他,传音入密问道:“你去寂岭了?”
云舒也传音回道:“将军以为我法力无边,想进就能进?那里边住的可是天界罪人,我实在不敢呢。”
神荼神色沉凝下来:“他不是罪人。”
云舒抱胸嗤笑:“也是。当年将军也是那位的麾下,神魔大战时何等风光,要说那位是罪人,岂非污了将军你的名声?”
男人默然无语,片刻才答道:“是我无能。”
云舒本来见他天天杵在紫微宫门口就来气,此刻却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猫儿眼里的光也黯淡了:“唉,我也没怪你……只是我这次下界,是为着玄晏转世,所以老想到那些旧事。”
神荼道:“清济天尊?他……入轮回了?”
也只有在传音入密里,才能叫一声这已成禁忌的名号了。
仙君一副笑相难得收敛起来:“离那位冲破寂岭,把披香殿里吊着的残魂抢走,也有两百年了。当日闹得天翻地覆,又夺了老君的返生篆,整个天庭早就心知肚明他要干什么罢。”
将军道:“神君总是放不下他。明明自己都……”
云舒撇嘴:“玄晏才是,为了那位魂魄都碎了,如今落得个rou身凡胎,值得吗?我站在他面前,他也已经认不出我了。”
“神君舍身成仁,护天界万年太平,为他,自然值得。”
“算了算了,反正你在心里,那位哪哪都好,”仙君眯起一双晶亮的猫儿眼,“不跟你说啦,帝君等着我呢。”
顿了顿,又捏了捏后颈,嘟囔一句:“嘁,干嘛长这么高,害得我脖子疼。”
神荼嘴角扬起微不可察的弧度,向旁边退了一步。
两人错身而过时,男人听到带着和煦笑靥的仙君轻飘飘扔下的话:
“封神之后,有仇报仇。”
话虽轻,凛然之意不言而喻。
将军攥紧了腰间重剑,抬起头去,沉沉目光望向远方的云蒸霞蔚,九霄星月。
每颗星宿之上,都有一双对神位虎视眈眈的眼睛。
天界封神榜,五千年一轮转。
到那时,他便是爬,也要爬上那紫台之巅。
——
三界之间,光Yin不过如流沙逝于掌心。仿佛只一恍神的功夫,人界便已是凛冬时节。
细雪飘飘惊了枝头,悄无声息坠入雪地,疏狂风声已远,大雪下了一天一夜,终是停了。
梦境中的魔尊睡意渐褪,俊美面庞上拢着层倦意,黑发如丝绸般散落在鸳鸯红枕上,眼帘微掀,发觉身旁的衾被却早已空了。
然而还没等男人起身,一双指骨纤长、腕缠绷带的大手就撩开青碧垂帘,把他整个圈在了怀里。
青年穿着齐整长衫,额上还挂着汗,胸膛比被子里还暖和,左手捏着他酸软的腰窝,右手覆在他小腹熟稔地按揉,一边低声道:
“今天感觉怎么样?睡着冷不冷?疼不疼?”
玄煜被他揉得舒坦极了,整个人像没骨头似的靠着他享受宠爱,嘴角轻扯抿笑,声线散漫慵懒:“没事,还没反应。天天问,小孩儿怎么这么啰嗦。”
他仰起头,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其上星星点点坠了些暧昧红痕,更显性感。李琰便会意,低下头去与他唇瓣相接,轻柔地撬开唇舌,炙热呼吸交织,缠绵缱绻至极。
洞内静谧不已,能听见外间拢着的炭盆烧得吱吱作响,男人被吻得有些发热发晕,指尖摸索着扣了青年的手腕,隔着绷带在微微跳动的脉搏上摩挲了一阵,狭长的眼眸忽然睁开,仰面瞧着李琰道:“七脉了?”
青年笑起来,清澈眼眸熠熠生辉:“嗯。”
他像是个捕获猎物后想讨赏的狼崽一般,用下巴蹭着自家魔尊大人的黑发,“今天剑诀刚通了七脉,真气也更凝固了些。”
然而男人却难得没出言夸赞,而是眉心微蹙,心下忖道:太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