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从那天起,傻三不再跟着李缘跑了,只要李缘表现出一点不乐意,傻三就不说话,自己转身回家。
李缘自然也有自己的顾虑,他怕傻三被欺负,也怕自己保护不了他。
但他们始终是最好的朋友。
李缘在这座小山村长到了十六,傻三则已经完全是个大人了,虽然还是一副有些痴傻的样子。
这是李缘初中的最后一个学期了,不出意外明年他会回到城里读高中,他爸被放了出来,最近正死皮赖脸地求他妈复婚,而他妈才谈上一个男的,虽然悄咪咪地不让李缘知道,但女人脸上的幸福感和爱意是藏不住的,于是家里这两天也是鸡飞狗跳。
说实话,李缘不想他妈和他爸复婚,他现在还记得他爸小时候打人的样子,像一头暴怒的牛,浑身肌rou紧绷,双目赤红,女人悲戚的哭嚎声仿佛会让他更兴奋。这副景象在李缘幼小的心灵中扎了根,所以直到现在,他依然厌恶暴力。
李缘上课想着这些又走了神,他看着窗外飞过的麻雀,飞到一根树枝上落脚,不知道是麻雀太肥还是树枝太小,麻雀绊了好几下才站稳,呆傻傻的有些可爱,像傻三一样。
于是脑子又绕到傻三身上,李缘小时候还嫌弃过傻三是个傻子,越长大却越是觉出傻子的好来,傻三的可爱是真的像个小孩的可爱,他会撒娇,会哭闹,会睁着那双清亮的眼睛眼巴巴地看着你,简直如同一只小狗。
但是下半年他就要回城里了,到时候怎么和傻三告别呢,李缘似乎有些舍不得傻三。
老师敲了敲黑板,李缘回过神来继续听课了,初夏就是这样,外面一点阳光都能让人催生出些做梦的欲望来。
下午回家时他爸还坐在门口,李缘只当没看见,开了门自顾自走进去。
他爸跟上来,想要拿下李缘背上的书包,温和地说:“缘缘回来了,今天上学累不累呀?”李缘手没松,书包自然也就下不来,他冷冷地看着他爸,说:“你别来了,我巴不得我妈早点跟别人结婚。”
他爸愣了一下,手上力气也小了,李缘一使劲就把他爸推了出去,关上了门。
把书包放下,李缘洗了手准备写作业写完作业再去找傻三,顺便把他爸送过来的东西给傻三带过去,他才不会吃他爸送的东西。
李缘作业没写一会儿,想到傻三收到东西那个高兴地样子,就觉得自己坐不住,从窗户那望了一眼,看见男人微微佝偻的背影渐渐远了,李缘感觉鼻子有些酸。
拆开塑料袋,发现东西都是他和他妈喜欢吃的,李缘感觉到有水滴在手上,胡乱擦了下脸才发现自己哭了于是他像是泄愤似的,把东西狠狠地丢到地上的塑料袋里,再打了个死结。
到傻三家的时候天已经有些黑了,傻三他妈现在倒也不是太抵触李缘一家人,毕竟愿意和傻三玩,还对傻三好的,也只有李缘了。李缘进了门招呼了傻三他爸,上楼去找傻三了。
傻三又被关起来了,因为白天李缘要去读书,没人看着他,但李缘不在,傻三也没有出去玩的欲望,况且傻三家里还安了个电视,傻三颇有些乐不思蜀。
傻三听到脚步声就知道是李缘来了,他打开门跑了出来,抱住了李缘的腰,现在的李缘早比傻三要高一个头出来了。
李缘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傻三发现自己解不开,去下面拿剪刀了。
李缘进了傻三的房间,他躺在傻三的床上,能闻到洗衣粉和肥皂的味道,李缘突然就觉得有些累了,他看着傻三房间里孤零零地吊着的灯泡,睡着了。
傻三找了剪子上来,就看到李缘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呼吸均匀,又噔噔噔跑下去给他妈说,他妈想去找李缘他妈把孩子叫回去,结果李缘家黑乎乎地一片,一看就没人,只能让傻三和李缘挤一晚上了,都是男孩没那么多讲究。
傻三好高兴,他迫不及待地去洗漱了就要上床,这是他第一次和别人睡,平常别人要么可怜他是个傻子,要么嫌恶他是个傻子,宁肯多几个人挤也不肯和他睡。
李缘这会儿还躺在正中间,傻三要去挪他。可能傻三的动作大了些,李缘半梦半醒间感觉有一双手从自己的脖子摸到自己的腿,很温柔,很舒服,舒服到李缘硬生生起不来。
白炽灯还在散发这暖黄的光,傻三看着睡在旁边的李缘,他觉得李缘好好看,比电视上那些人还要好看,李缘可能这会儿做了什么噩梦,眉头皱着,浓密的睫毛也一颤一颤,傻三伸出手去碰了碰李缘的睫毛,看着李缘因为痒而躲了躲,傻三笑了出来,又学着电视里的样子,亲了一下李缘的额头,还自言自语了一句:“晚安吻哦。”
李缘做了个梦,他梦到他又回到了小时候,他爸带着他去游乐园玩,他要看花车巡游,结果人太矮了看不见,他爸就把他举到脖子上,他坐得高高的,环顾四周却没看见他妈,他问他妈去哪了,他爸转眼就把他提下来,往地下扔,红着眼睛说:“你哪来的妈!她早就是别人的妈了!”
失重的感觉很真实,李缘知道自己颤抖了一下,但是他不能从这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