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关地处国境最北端,终年积雪,群山环绕。
入夜,雪下得更大了。
风中挟杂着狼嚎声,穿过冰原,传入帐中,听得人心底阵阵发寒。
要不是身边睡了个比狼还可怕的悍将,陆辞今晚都要失眠了。
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梦中,他又回到了十八岁那年。
宫里的牡丹花开得正艳,礼部按照惯例,拉了一车俊男美女来让他选,表示您别忙于宫斗,先把长满猴头菇和杂草的后宫充实一下吧。
陆辞顶着娇花人设,情真意切道:“你们都是我的翅膀。”
——恰逢骠骑将军大获全胜,班师回朝。
萧遥溜达到御花园,一枪杵地,战袍下的胸肌比旁边的宫女还大:“来战。”
翅膀们瞬间被摞翻在地。
“…….宝贝,你回来啦?”
“是啊,”
萧遥横枪立马,皮笑rou不笑地重复了遍:“都是你的翅膀?”
这一觉睡得心神俱伤。
第二天,陆辞顶着两个黑眼圈爬起来,想起自己还有领导发言这一环节没完成,更加痛不欲生。
翻出热心大臣为他准备的演讲稿,整整二十页,平均每页万字起步。
萧遥正在换衣服。
嘴里叼着发绳,衣服已经穿好了一半,正在和胸甲做最后的斗争。
陆辞放下稿子,趴在床边挺尸。
见萧遥眉头紧锁,费了好大劲也没能把扣子扣上,不禁奇道:“咋的,你这半年又胖啦?”
“怎么可能?”
萧遥说:“我胖没胖的,你还不清楚?昨晚不是都摸过了吗?”
陆辞一想,也对啊。
萧遥的身材向来保持得不错,尤其是那杆腰,柔韧得像柳条一样。
拎着几十斤重的铁枪也能在马上进退自如,矫捷如燕,丝毫不觉得吃力。
要是真胖了,必定套不进那堆铁壳子里。
陆辞蹭过去,接手了他的活:“别用蛮力,让我试试。”
萧遥顺手在他胸前摸了一把:“你试就你试……啧,真平。”
陆辞试了半天,扣子依旧系不上。
他一用力,战袍的衣襟就被他撕开了一条缝儿,露出饱满Jing壮的胸膛。
“好像不是胖,”
陆辞呆呆地看了眼自己手里的扣子,沉痛道:“…….是你的胸叒叒叒变大了。”
萧遥默了默,问:“你说,是不是怀上了?”
陆辞嘴角直抽。
心道按你这增长速度,要是大一圈就怀一个,我儿子都能组成一支蹴鞠队冲出亚洲,冲击欧冠了。
但皇帝是个爱惜生命的人。
所以他把这话憋了回去,拍拍将军的肩:“回去给你再做一身吧。我新得了一套铠甲锻造图,好像是从哪个兵器世家流传下来的,到时候叫他们把胸部尺寸放宽,多大都穿得下。”
萧遥眼睛一亮:“此话当真?”
“比金子还真。”
陆辞对天发誓:“先把你的豹子从我身上弄下去,我快被它压死了。”
收拾妥当,两人一起来到营地中央。
将士和文官们乌泱泱跪了一片,高呼万岁,掀起的声浪差点把陆辞给埋了。
陆辞悄悄在袖子底下捏了捏萧遥的手:“你去找你爹,我去演讲。”
萧遥问:“二十页都念完?”
“扯淡呢,”
陆辞整理了下仪态,又变成一朵优雅矜贵,我见犹怜的娇花:“底下鼾声都盖过我的声音了,速战速决,早完事早回家。”
然后他就一拂衣袖,登上了高台。
明黄色的帝服在风中猎猎翻飞。
陆辞拾阶而上,那抹金色仿佛消融了北关百年的沉寂,为这片肃杀之地带来了新生和希望。
→以上都是错觉。
萧遥想起了陆辞的人生格言:腰可断,血可流,人设不能崩。
要维持人设还真辛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