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辞上了床弱如蒲柳,每每在将军们的疼爱下腰酸腿软,娇喘连连,第二天出门时都要人扶着。
一旦上了朝,顿时生龙活虎,容光焕发。
他前些日子出了趟远门,将满朝文武扔在家里半个月,心中很是过意不去。
于是一回来就迫不及待地与这些爱卿们展开了一场轰轰烈烈,感人肺腑的掐架。
宝贝们,想我不?
皇帝端坐在御座上,一眼扫过底下的文武百官们。
这一眼柔情似水,百转千回,充满了思念、哀愁和深深的愧疚。
一想到自己几天不敲打他们,这群妖魔鬼怪指不定又搞出了什么幺蛾子,陆辞就粲然一笑,看向他们的眼神越发柔和,温柔得都快滴出水来了。
殿内一片死寂。
这天风和日丽,微尘在阳光中翻滚着。
殿外的梨花开得正盛,层叠若雪,给恢弘华丽的宫阙平添了几分诗意。
陆辞坐在御座上,透过冕冠白玉串成的珠帘,缓缓扫视了一圈臣子们的神情。
有不卑不亢者,如文臣队列之首的张丞相。
有潇洒不羁者,如武将队列之首的萧遥。
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青年倏地抬头,和他四目相接,嘴角微弯,扯出一抹极淡的笑容。
…….嗯,还是这么会撩,不愧是你。
陆辞收回目光,看到角落里有人浑身僵硬,捏着笏板的手指用力到发白,那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陆辞十五岁登基,至今已执政五年。
这会儿他玄服纁裳,十二章被,一头漆黑的长发整齐地绾在脑后,黑色的广袖垂落到地上,缓缓铺开,仿佛一朵艳丽的牡丹花徐徐自众人眼前绽放,雍容华贵,优雅万千——非西尧四百多年盛世风流,孕育不出这样的气质。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陆辞今天话中带刺,来者不善,一看就要搞事情。
众人所料不差,陆辞这次的确是要搞事情,而且要搞一波大的。
他一圈看下来,目光落在一个人身上:“许卿。”
许卿全名许瑗。
其父许宗言是前任丞相,深受先帝器重,临终前,曾和萧天问一起,被委任为辅政大臣。
一个在内主政,一个在外领兵。
一文一武,相辅相成,又互相牵制,保证了权力交接时的稳定。
听到皇帝点名,许瑗出列,故作镇定道:“臣在。”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聚集在他身上。
许瑗如今领了光禄大夫一职,虽然不如其父显赫,也是正儿八经的三品官员,钱多事少待遇好,是多少人求之不来的差事……毕竟,人家有个厉害爹嘛。
陆辞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微微一笑。
许瑗被皇帝盯得毛骨悚然,又不知他找自己所为何事,只能硬着头皮问:“陛下?”
“嗯。”
陆辞这才从袖子里拿出一本奏折,在手里晃了晃:“爱卿呐,朕前日收到一封弹劾的奏疏,与你有关,想听听你怎么说,你想看么?”
此话一出,殿内瞬间鸦雀无声。
许瑗额头上冒出了一层冷汗,结结巴巴道:“臣…..臣…...”
陆辞没给他拒绝的机会,示意旁边的太监把奏折拿给他,又懒懒地窝回了御座里。
许瑗双手接过,哆嗦着翻开一看,腿一软,当场跪倒在地上。
萧遥好奇地看了他一眼,问旁边的顾云飞:“怎么了这是?”
顾云飞摇摇头,表示不清楚。
他俩今日没佩甲,都是统一的朝服。
头发放了下来,一半束在玉冠里,一半披在身后,收敛了肃杀之气,倒像是世族出身的贵公子。
如今混在一堆吃瓜的大臣中,光明正大地摸着鱼。
陆辞轻声问:“怎么不说话?”
许瑗脸色惨白,匍匐在地,整个人抖如筛糠。
“既然你不肯说,就让别人代劳吧。”
陆辞眼神一扫,张丞相心领神会,捡起掉落的奏折,念了出来。
他声音洪亮,吐字清晰,在场众人听完都是一惊。
原来这份奏折弹劾的是光禄大夫许瑗与其舅监察御史王韦勾结陷害忠良,企图扩大自己的权力,伺机谋反。
同时还附上了一份证词,正是王韦亲口所述。
他还交代了自己重金买凶,和女婿宫廷卫尉刘明远里应外合,刺杀皇上的事。
证据确凿,不容反驳。
许瑗想起了陆辞即位之初掀起的腥风血雨。
彼时世家跋扈,皇权势微。
如今短短五年过去,曾经无比显赫的赵氏、郑氏和崔氏都已化作一片荒坟,那么多的人,那么多条鲜活的生命,都在与皇权的博弈中,成了这座深宫的饵料,而这一次,要轮到他了吗?
想到这里,许瑗不禁心头一震,叫道:“陛下,臣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