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出来。所以妈妈去了。”
“开门的歹徒没有看见被牵着的我,妈妈佯装是我乱敲打门,道歉。打开房门把我塞进房间,可是……自己被揪着头发拉到一边。她就那样看着我,让我把门锁上。我……吓坏了。钥匙还插在门上,我只好反锁上门。我好害怕好害怕,可我担心妈妈,门像是要震开了一样,不断发抖。我搬着凳子放在门口,透过猫眼,看到了她是怎么被拖进去的,看到那双想要杀掉我的眼睛,不断敲打着门。隔着房门我听不见她的任何声音,她似乎担心我听到会害怕,一声不吭。我去了我们的秘密基地,贴着我们窗户,透过那个小孔看里面的景象。”
“你明明听见了敲门声,你看见她了吧,你没有救她。或者,你救了,只是没来得及。你拿着那些奇怪的药剂,喷到他们身上,用你事先准备好的水果刀杀掉了他们。你知道我从此不敢看猫眼吗……我跑去门口,站在凳子上看着的,是一双死去的人眼。我好害怕,不断叫着你的名字,即便楼道里躺着一个死尸,我只是隔着一扇门,想要见见你,见花老师。为什么……为什么我去敲门……你不开门。你是怕我带着帮凶,还是怕我。有没有可能,花老师当时还活着。怕你的良心受到谴责,李良,你对得起花老师吗。你有良心吗?”
“我在楼道里和那个死尸呆了两天一夜,一直一直敲打着你的房门。他就这么看着我,他都在怪我。第三天早上,苏老师回来和花老师换班,因为花老师一直没有去,他不得不撇下孤儿院的孩子们回来,看到门口的尸体惊呆了。血漫下去,半截楼梯都是红色。贪便宜买的破房区的顶楼,哪有什么人。”
“我好害怕,只能不断重复着妈妈在里面……妈妈在里面。爸爸觉得你是受害者,觉得你被困在里面了,想去接你一起住。他一点也不怪你。可是怎么也敲不开你们家的门。他怕你死掉了,打电话叫开锁匠撬锁,里面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了。短短两夜,没有那么一点声音,你们凭空消失了。最可笑的是,你们独独留下花老师的尸体在那,守灵吗?爸爸怕你被绑架了,遇到歹徒。说你是好孩子,他花钱请侦探,一天要花多少钱你知道吗,他把房子卖了。结果调查了一个月,什么也没有调查出来。倒也有调查出来的事情,比如,你是自愿离开的,你们和楼下是连体房,那个据说没有人住的闹鬼的空房子是你们的。你啊…就算是走了,也没有留下任何的口信。一句话也没有和我说过。你是不是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那我和你讲讲后面发生了什么吧。”
“你害我没了妈妈,害的本来性情温良的苏老师,开始抽烟喝酒,他甚至会在喝酒后,殴打孤儿院的孩子,为什么孤儿院会解散,你以为你害的只是一个人么,那些本来就被抛弃的孩子,他们又一次被抛弃了,你知不知道失去了再得到的爱是多么宝贵的东西。而得到再失去的痛苦,是多么可怕?真是轻巧,你说你不记得了,还问我记得吗,你觉得呢?你觉得我会不记得吗?”
“我和爸爸一直住在孤儿院,照顾孩子们的起居,他们都比你有心。会变着法的逗我玩,可惜,祸不单行。一个已经被领养走的乖孩子,被他们家庭指责她偷东西,她头都被打破了。爸爸又拿出所剩无几的钱给她治病。我们都相信她是无辜的,只是那对夫妻有了自己的孩子而已。那帮孩子,有哑巴,有瞎子,有瘸子,有傻子。那天爸爸太累了,休息了。那天夜里,一直被叮嘱不能玩火的傻子,因为花老师不在,没有人管他了。一把大火,烧了孤儿院,爸爸只救出来几个孩子。他听着里面孩子叫他爸爸,求他救命。他的胳膊都烧的糊成一团。因为是无政府,没有人管我们。孤儿院在城市的边缘,离着山近,都是自己盖的房子。脆弱又古老,只能依靠着我们自己泼水,没有人来救助,那天夜里,是我见过最亮的夜晚。好多孩子明明出来了,还是慢慢的死去了。”
“只剩我和爸爸两个人了,他开始酗酒,抽烟。每天晚上做噩梦都是那天的景象,我听着他在梦里喊那些孩子的名字。喊妈妈,我大概知道他为什么酗酒了,我和他不同。他看不见现实生活中的鬼怪,但那些孩子们却出现在我的生活里,那些没有救出来的孩子,顶着一张张烧伤的脸出现在我面前,他们好像在责怪我,又好像在羡慕我。为什么你逃出来了,因为你是院长的孩子啊。”
“每天一觉醒来就是一张剧烈烧伤的脸,出现在眼前,占据了整双眼睛,后来我就趁着爸爸喝酒偷偷跑回去,我去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搬砸在他们身上的石头,我想挖坑把他们埋起来。我什么都做不了,后来我习惯了这种生活。我被别人欺负是因为我看见那些孩子还是那个样子,他们似乎在打我。所以,我默认了,我想赎罪。为什么,只有我活下来了。我是不是不该活下来。我好像是一个只会给别人带来霉运的人,我是不是不配活着。”
“梁礼,你没有心吗?”
“对不起。”
“这句话……我等了你六年,李良。和过去告别吧,你的过去会有我终结,我不会继续经营你给我规划好的一切。我确实和你们不一样,我差点忘了。我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