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青见我一脸冷漠,遂收起矫揉造作的模样,接着,他轻轻拽住我的手,下一秒被我挣开,便不再勉强,用疲惫的声音道:“小溪,到底……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能挽回这段感情?”
我的目光渐沉,看着面前这个从认识起就光芒万丈的人这副落魄模样,说心底一点都不难受是假话,语气也跟着缓和下来:“其实我们之间,从来都不存在爱情这一说。”
何青蹙起眉,然后我开始胡扯,扯高中那会我看许峤晏哈巴狗似的整天跟他屁股后面不服气,也凑过去可劲儿欺负他,然后稀里糊涂地、这样那样的,最后我们三个人在一起了。
何青听闻久久不语,我贴心地给他空出一段时间消化,安静地站在旁边,看他的脸色逐渐苍白。
最后,他抬起眼睛,平日常有的温和气息消散了,露出了有点尖锐的表情。正当我意外的时候,突然被扯着衣领拽下来。
何青比我稍微矮一点,我躬起身低下头,微缩的瞳孔里映衬着他的脸,我看见他的眼睛被影子遮住了。
“周溪,你当我是傻逼?”何青咬牙切齿道。
何青这个人,怎么说呢,像只小绵羊。又好像没有形状一样,你想怎么捏就能怎么捏。他优雅和煦,什么样的人都能包容。我从高中开始接触他,这些年欺负他、看他被别人虐心虐身,他都是柔软的、顺从的——至少在我印象中他从来没有骂过脏话。
现在的他让我觉得有点意外,感觉“何青”的人设崩塌了。不光是何青,张峦、周柏、周溪,或许还有沈善虞,他们都变得很奇怪,尽管这几天我一直在祈祷不要去察觉,但是这些小细节聚在一起,就像床板上的一颗豌豆,硌得我不舒服。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他妈Cao我Cao了十多年,最后突然发现这从头到尾都是你头脑发热搞出来的一场误会?”何青嗤得一笑:“蠢成这副模样,你真可以啊周溪。”
“对,我蠢。”我扯开他的手,不愿再言语。总之真正的原因是不能告诉他的。
何青像泄了气的皮球,喉结不停地动,眼睛继续盯着我,瞳孔失焦了一会,然后又露出每次吵架时常用的笑容。
他像是认输了,低下头说:“行,我也不在这犯贱了。”
说完他就走了。
我按下的电梯已经在这个楼层停留许久,中途没有人再乘坐。电梯门很顺利地徐徐打开,何青走进去,按下楼层的按钮,电梯门关上,屏幕上的数字一点一点往下减,到了“1”停止不动。
我钉在原地看了好一会儿,又恍然初醒地挪动脚步,进了家门。
等我脱下外套,拿出衣兜里的手机才发现好几通未接来电,有我爸的,也有周柏的,还有几通陌生来电,吓得我以为家里出了什么事,火急火燎地给我爸打回去,结果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大概就是夏小姐给你打电话为什么不接,这个时间是不是在外面鬼混。
我一脸黑线地挂了电话,发现微信也有几条消息,自嘲道什么时候变成大忙人了。
夏秋白:周先生,这周末有时间吗?
夏秋白:在忙吗?
夏秋白:请接电话。
夏秋白:︿_︿
周溪:不好意思夏小姐,才看到,有什么事吗?
夏秋白:我们周末一起出去吃顿饭吧,我知道一家很好吃的饭店。
我还在斟酌拒绝的措辞,对方又不慌不忙发来一条:
我们能好好相处的话,相信我们的父母也会很高兴的。
我没什么情绪地挑起眉,周家与夏家联姻叫锦上添花,不联姻也无伤大雅。我不知夏秋白哪里来的自信一而再再而三用“家族”这个借口来压我。不过我倒是开始好奇她这么急迫是为了什么,跟我结婚有什么目的。
这个从未在小说原文中出场过的人物又到底以什么样的意义出现在我身边,是蝴蝶翅膀无意煽动凝聚起来的一缕风,还是某人一次别有用心的相遇,我无从而知。
我们很快就约好了时间,等到周六下午的五点钟,我来到了海滨大道。
彼时太阳将落未落,月梢初挂枝头、含羞若现,泛青的天鹅绒似的云角点缀橙灰交错的天幕。路灯一盏一盏地亮起,散步人群也多了,空气中弥漫起十足的烟火气息。
我靠在一盏路灯下等待,下一次抬头就看见夏秋白从远处走过来。她今天穿了一件很衬腰线的米色长裙,像一块安静的、泛着润光的白玉,沉淀下周围的喧嚣。
我没有迎上去,等她自己走过来。
“不好意思,稍微迟到了。”夏秋白含蓄一笑。
迟到是女人的特权,我心下想,表示并不介意。
之后夏秋白领着我去她说的饭店,期间走的距离有点长,她和我有一搭没一搭地聊。
在她准备把幼儿园的糗事翻出来跟我说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开门见山道:
“夏小姐把我约出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叫我秋白就好。”
夏秋白颔首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