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说这个世界已经隐隐有崩坏的迹象,等到漏洞越来越多,他便能伺机从这个世界逃出去。不过在此之前,是否会有时空局派人来处理,还有如何抵消世界自我修复的能力,这些都成问题。
“不过当下最重要的是。”系统苦着脸终于喝完罐中最后一口酒:“我要换个身体。”
“……这很重要?”
“原身不清不白给我徒增许多麻烦不说,关键是,这样有损我的形象。”系统看着自己肥厚粗糙的手掌,流露出厌恶:“我本来在很久之前就设计好了自己的身体,结果就为了回来接你,用都没用上。”
我的心情这才放松几分,拍上他厚实的肩膀,哈哈大笑:“你这样看着多有安全感。”
“滚吧。”
他身体向后靠在沙发背上,仰面望天:“我的眼睛快瞎了。”
“……不早说。”我一下从沙发上坐起来,神经紧绷:“去医院啊!”
他只淡淡地瞥了我一眼,把我衬得像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去不了,他们背后势力很大,我要去医院登记,肯定会被他们抓回去。”
“不是……你老实说他之前到底干了什么,如此大费周章?”
“不只是欠钱。”系统苦涩道:“应该还牵扯点走私贩卖……背叛组织?”
“Cao,你也真是好运气。”我生出无可奈何的笑意:“那你住在这岂不是也把我拉下水了。”
“你这叫什么话,我们本来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死了你也只有死路一条。”
搁在茶几上的冰袋已经软下去,周围的玻璃上生出一圈水雾,他又把它拿起来敷在充血的左眼。
我抽着烟。
兜里的手机开始震动,屏幕上显示是一通陌生来电。
我当着系统的面接通:“喂,你好。”
对方没有说话。
我又喂了一声,以为是谁的恶作剧,正准备挂断之际,对方终于开口说话。
“周溪。”
声音很熟悉,过了几秒我才反应过来,语气有点不确定:
“沈善虞?”
“……”
那人没说话,我当他默认了。
我差不多猜出来他给我打这通电话的目的,肌rou刻意放松却反其道地紧绷起来,我忍住这种紧绷感,身子往后靠,然后吸了一口烟,再把它吐出去。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系统全然不在意他要瞎掉的眼睛,附庸着电视里的观众,把面部肌rou调整成大笑模式,我突然想起来他之前跟我说过“想像个人样”之类的话,越发觉得他就是披着人皮的机器。
我等得有点儿不耐烦了,开口说话,声音变得有些嘶哑。
“没事我先挂了。”
“你旁边有人?”
我们几乎是同时开口。
“什么?”我没听清楚。
沈善虞嗤了一声,齿音传过来刺刺地扎耳朵。
他说:“别再招惹他。”
我从善如流道:“好。”
虽然那件事情并不是他们想的那样,但我认为没有解释的必要。
因为不想与其多言,我坦坦荡荡地把黑锅背在自己身上。
我站起身走到阳台,晚上起风了,现在正是刮得起劲的时候。
我站在风中等了一会,疑惑地把手机拿下来,才意识到电话早已挂断。
沈善虞倒还是这个傻/逼脾气。
我又在原地站着吹了一会冷风。
触目是都市,霓虹,月亮,延展的黑夜。
人声和车子鸣笛、驶过路面的声音,昆虫动物的叫声,还有空中凌冽带着shi气的味道。
今天的太阳落下去了,明天的太阳会照常地升起来,日子也跟着一轮一轮的太阳有序又无序地过。
我的心底突然生出一股怅然感,这种感情里带点着高高在上的悯人悲天。
一大串关于真与假、生与死的哲学问题突然涌进我的脑海。
——生活的意义是什么,生活在虚构世界中的我到底能不能被称之为“活”?
我无法寻求答案。
指尖夹住的烟被风吹折了,烟星掉在我的手背上,细微的刺痛感把我的思绪拉回现实,就像突然下坠的电梯,“咚”的一声触地。
我的脑子好像被风吹得不太清醒了。
之后的日子我每天照常上下班,系统住进我家大门不迈,也没黑社会砸我家的门。除去一些琐碎的事情,生活平淡普通。
何青一行人在慢慢脱离我的生活,我也终于沦为芸芸众生。
只是我有时会抬头看看天空,好像那里有个别人都看不见的洞在一天天地变大。
变故终于发生在两个月后。
那天我在公司办完公,一前一后接到两个电话。
前一个是周柏,他让我把下周六的时间空出来,要去参加司家的宴会。听说司家二十多年前失踪的小儿子前不久被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