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稚连着多日病气缠身,气虚体乏,如今神识混沌间难得睡了个好觉。悠悠转醒之际只觉得手脚温暖,周身仿佛卧在云端,鼻息间笼着熟悉的雪松香,就像陷入了一场久违的好梦。
可待到她睫毛倏动,一双迷蒙的眸子缓缓睁开,却发现自己正被一个长发遮面的女人搂在怀中。那道充盈了她整场梦境的清冽香气就是从对方身上散出来的,像极了初次承欢那日在那人怀中醒来的模样。
青稚微微怔神,恍惚间竟一时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身在药庐还是做了一场为期五年的漫长噩梦。
陌生的环境,以及腿心纵欲过度的隐隐酸涩却无比清晰地提醒着她,这里是督军府,她身边这人不是蔺瑕,她昏过去之前所承受的一切都不是梦。
段明玦是被怀中人挣开的动作惊醒的,她连着两日没有合眼,好不容易躺在青稚身侧短暂浅憩。这会儿刚睁眼,就瞧见她悉心照料了一整夜的人已经蜷着身子缩到了床尾,一双手死死扯住被子遮到胸口。
段明玦心中一痛,轻声唤她,青儿。
可惊吓过度的女人却只是直直望着她,一句话就轻易红了眼,抿着唇眼泪无声无息往下掉。
心知自己那夜的举动着实吓坏了这朵小白花,段明玦自悔懊恨,语气更加轻柔小心哄着,青儿,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说着一双手朝颤抖的小女人伸过去,想将青稚抱进怀中。
不要碰我
青稚声音哑涩,清减的脸庞上没一会儿便滚落泪痕。
段明玦的手僵在半空,下一秒却在青稚模糊的视线中连人带着被子一同搂进怀里。青稚气力不济,落在段明玦身上的拳头软绵绵的,连替人挠痒都不如。
青儿,是蔺瑕不好,我对不住你。莫怕,莫怕
段明玦将人困在怀中,一只手轻轻拍抚青稚后背,我不该将你一人留在杭城,是我来得太慢,是我的错,让青儿受了委屈
青稚刚醒就是一番猛烈的情绪激荡,当下流着泪只觉头昏目眩,又听得这人一口一个蔺瑕,兼之这两日时时萦绕身侧的雪松信味。青稚当下气急攻心,脑子里嗡嗡作响,眼下一个不愿相信的事实摆在眼前,她也不知从哪里生出的力气一把推开了身前的女人。
面色煞白的小女人心口又急又痛,咬牙强忍住袭来的晕眩感,你你
段明玦欲伸手扶她,却被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扇得连脸颊的碎发都乱了。
你不是!不是她不会的
青稚手上无甚力道,这一巴掌扇得并不疼,可指尖挟着的惊怒却在柔软的皮肤上擦出几道红痕,留在了段明玦轮廓分明的侧脸上。
原本眼眸纯净清湛,笑起来轻婉可人的少女,如今却蜷缩在她眼前,不过巴掌大的一张小脸上写满惊惧。
段明玦跪坐在青稚面前,垂着眸一言不发抬手解去了寝衣的扣子。
青稚眼前一阵发黑,她这是做什么,莫非又要迫着自己
柔软的窸窣声落下,段明玦褪下寝衣,将颈后的长发拨至一边,侧过身将光裸的后肩朝向浑身僵直的青稚。
既是不识得这张脸了,那背上这处伤你总该记得吧。段明玦的后背并非Jing致无暇,露出的瓷白肌肤上到处都是错杂的伤痕,有利器划伤,有鞭笞愈合后留下的痂痕,最醒目的是那道从左后肩斜向下划至肩胛骨的疤痕,像一条丑陋的足虫,弯弯曲曲覆在段明玦秀挺的背上,颜色深沉,可见当时如何的伤重入骨。
你说那是你第一次替人缝合,怕弄疼我。见我出血太多,你又担心救不活我,于是一面帮我止血一面在我身旁哭个不停,我躺着的许多天,从未见过一个人能流那么多眼泪青儿,我
哐
一道清瘦的身影忽地跳下了床,头也不回朝卧房门口跑去。
青儿!
段明玦大惊,才养好的身子,青稚就这么赤着脚踩在地板上,她身上还穿得单薄,若是又着了凉
等到楚钰闻声赶来,二楼的楼梯处早已乱作一团。
段明玦上身只披着一件未系的寝衣,胸口处隐约可见春光外泄,想来是极其匆忙间无暇顾及。一向清冷自重的少帅,眼下连鞋也没穿,脸上还印着几道凌乱的指痕,当真狼狈。
持枪上楼的士兵被楚钰呵退,一群人就这么僵持地望着一双手搭在楼梯口的青稚。
青儿,你往这边过来些,别再往后退了,危险
段明玦呼吸滞涩,艰难地朝青稚伸出手,你先下来好不好,我什么都听你的。
青稚心中郁恸,对周遭一切充耳不闻,尤其不想看到眼前这人,于是闭了闭眼,赤足又往后退了一步,这下子半个身子都悬在了空中。
青儿!
段明玦失声惊呼,气血上涌间忽觉一阵天旋地转头痛欲裂,她咬牙扶着墙只觉眼前开始阵阵发黑。
楚钰见状朝服侍青稚的侍女招招手,凑近在她耳边低语几句,要快。
段明玦口中不断喘着气,弓着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