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尾最后一天,学校停了晚自习和晚课,算是元旦假期的正式开始。陈柏屹和一群人一下课就去了市中心的商业广场,大伙儿在附近找了一家火锅店解决晚饭,八九个人围在一桌边吃边聊。
餐桌上的话题很随意,一会儿说起一个月前校运会发生的那些事,等会儿又扯到高数老师讲的太快没听懂课程,聊着聊着又变成了讨论寒假准备去哪里。陈柏屹对这些话题没太大兴趣,但又不想太扫兴,于是也跟着搭腔说了几句。
一顿饭由六点多吃到九点,结束之后又有人提议去对街的那家清吧坐会儿,等到距离十二点还有十分钟,他们才真正走到广场中心。
商业广场上聚集了很多人,有很多情侣依偎在一起,也有好些穿着初高中校服的学生互相打闹。他们之间有个女生在最后一分钟掏出了一张纸,说是新年愿望清单,希望来年能把这些愿望都实现。闻言便有人打趣她,说这又不是生日,许哪门子愿望。
沈鹤闻言便低声笑了起来,却凑到陈柏屹身边问,“你呢?你有什么新年愿望吗?”
陈柏屹没想到对方会问他这个问题,愣了愣便笑了起来,刚想开口回答,就听闻“砰”的一声,广场上空绽放绚丽夺目的烟火。黑幕下,一团光芒飞快地上升而又炸开,火星稀疏地往四周散开,短暂地照亮天空。
人声鼎沸,喧闹声充斥耳膜,沈鹤凑到他耳边清晰又飞快地说了一句“新年快乐”,陈柏屹反应过来,便转头朝他笑了笑,回应了同样的话。身边有人放开嗓子喊出了来年的愿望,说是希望考研上岸,惹得周围的人也跟着一起喊。
陈柏屹看着烟火,想起刚才沈鹤问他的问题,他突然不恰适宜地想起大半年前方明宇凑到他身边跟他说的那句话——我要和你一直在一起。
陈柏屹记得方明宇说过那是他的愿望,是他站在山顶诚心许下来的。他分明置身于热闹,却还是忍不住地想,如今旧的一年已经过去,对方说过的话是否已经失去意义。
上周的那个梦依然印象深刻,不知道那算不算一种放下与告别。陈柏屹在前几天想起很多以前他们相处的细节,但直到后来才发现,原来他连方明宇是哪天生日,喜欢些什么都一概不知。
他们之间的了解浅薄又稀少,除却在高中校园的那点相处,便再无共同的联系。陈柏屹垂眸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日期,最后还是低声喃喃了一句,生日快乐。
他没有为方明宇庆祝过生日,也没有问过对方这个问题,只是凭着新年到来,借着这个日子,送回对方一句祝福。新的一年,方明宇也应该长大一岁了。
元旦过后便是期末周,所有人都忙着应付期末测评。陈柏屹和舍友挑灯夜战,醒了就窝在宿舍看书复习,认认真真埋头苦读,也算是熬过了末考,踏进了寒假。
宿舍里其余三人忙着收拾行李回家,唯独陈柏屹申请了寒假留校。梁宇是桂城本地人,好几次问过陈柏屹要不要和他一起回家过年。陈柏屹谢绝了对方的好意,只是说他过年的时候想自己出门走走,家里人也没时间团聚。
年二十八的晚上,陈柏屹接到了何扬的电话。其实在他上大学后,何扬除却每个月定期往他的银行卡汇钱,根本就没主动联系过他。这一通电话,算是他们这半年来第一次沟通。
何扬的声音听上去很小心翼翼,拨通后只是喊了一声“柏屹”,其余的话便什么都没说。陈柏屹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便沉默着听她讲话。
“快过年了,你还回来吗?”他听见何扬问。
“不了。”
其实放假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如果真要关心他回不回家过年,早就打电话给他,又何必拖到最后两三天才问。
陈柏屹不知道对此该抱有什么样的态度,若说何扬心狠,但她又不是彻底不管他;但要说何扬是关心他,其实这样的嘘寒问暖更像是一种敷衍。
两人通着电话但都没有出声,就在陈柏屹想说些什么,就听见对方那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那是方明宇的。
猝不及防的,他清晰地听见方明宇在同何扬说话,语调里藏着笑意。
陈柏屹连忙挂断了电话,寂静的宿舍里除却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便再无其他。他以为他能用其他事掩盖掉那段有关方明宇的日子,可到头来,陈柏屹发现有些记忆不是想要忘记就能如愿消失,刻骨铭心的事他依旧记得清清楚楚。
外头的温度很低,陈柏屹穿上衣服匆匆忙忙去了校外的一家超市,随意买下几瓶酒便赶回宿舍,里头混了度数较高的白酒也有平常他喝的黑麦啤。
他其实不怎么嗜酒,以前和林逸成喝酒也会控制好分量,今晚主动买醉,也算是他人生的头一遭。
陈柏屹酒量不算差,高中那会儿林逸成偷偷把家里的马爹利蓝带拿出来跟他们一起喝,喝到最后陈柏屹还是清醒的。只是林逸成最后被他爸骂了一顿,还扣了一个月的零花钱。
白酒的度数很高,进口的那一瞬间满嘴苦涩,滑入喉咙的时候辛辣又刺激,喝下几口便惹得胃部发热。陈柏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