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陈柏屹在两年前就替他挡下了他本该面对的东西。
晚上八点,雨势渐小,只余下淅淅沥沥的水声在做最后的挣扎。陈柏屹从桂城回来后就直接住在林逸成家,这会儿林逸成恰好不在家里,不知道去哪儿乱逛。陈柏屹又只想一个人静一下,于是就整个人湿淋淋地蹲在对方家门口,像是落水小狗等主人回来开门。
半小时后,林逸成回来,一见这人就连忙掏钥匙打开门,甚至想赶人去洗澡。奈何陈柏屹不肯,偏偏自己倒了杯热水,咕噜咕噜喝下之后就坐在沙发上,把脸埋进掌心里,像是很疲惫的模样。
这样的寂静十分不妙,林逸成察觉到问题,想去问个究竟,但无论他怎么开口说话,陈柏屹都死气沉沉不肯说一个字。
“你到底怎么回事!”林逸成的好脾气要被磨光了。
其实这期间,陈柏屹一直在想应该怎么跟对方解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甚至想过就此隐瞒,但事实上,他瞒得住吗?他现在的糟糕状态能足以应付其他事情吗?
良久,陈柏屹闷闷地说:“我……结束了一段关系。”
他不知道能否用“分手”二字来概括,因为这段关系其实只是他单方面认为在恋爱,方明宇根本没这个意思,是他自己热脸贴冷屁股,以为主动就有故事。
故事的确有了,但现实是闹了个极大的笑话。
林逸成闻言也明白了七七八八,这人说的无非就是失恋。他叹了口气,刚想说别这样,又想起他高三那会儿谈过一个,于是问道:“是你高三谈的那个么?”
陈柏屹:“嗯。”
“……是方明宇。”
沉默半晌,林逸成直接走过去问他:“那不是你弟么?!”
陈柏屹察觉到他的接近,抬起血色渐褪的脸,直接承认:“是。”
林逸成看着他这副模样也不好多说什么,最后却还是骂了一句:“陈柏屹,我看你是疯了。”
半晌,陈柏屹苦笑了一声,回他:“我也觉得。”
说得寂寞又无奈。
感情这种事,向来都是失之毫厘,差之千里。也只有他才会这么蠢,执迷不悟以为自己真是情圣。
可实际上,他的确算是个情剩。
是被人剩下的那个剩。
50
虽然淋了雨受了寒,但多亏陈柏屹体质好,即使有些鼻塞,这人也不至于落得个感冒发烧。更何况有林逸成在一旁暗中照看着,就更不会由着这人胡来。林逸成的父母去了美国玩,一大早打来个视频电话道早年外再其他,两人安静地一同坐在客厅里看电视,谁也没吭声,只有电视声叽叽喳喳地吵个不停。
陈柏屹这人从外表上看上去一点没问题都没有,冷静,依然十分矜持。除了比往日要话少上几分,其实还真看不出有什么问题。但林逸成就是隐隐约约觉得有哪儿不对劲,半晌,他试探性对陈柏屹说:“陈柏屹,郊区那边的那个寺庙翻新了,今天初二,要不我们去祈个福什么的?”
对方这会儿在低头机械性地吃着面包,颇为心不在焉,想是不在意他话中的内容,只是应付道:“好啊。随你。”
闻言的人有一瞬间的错愕,林逸成叹了口气,又有点无可奈何。
两个人沉默地计划出门,去的是临城郊区的一个老寺庙,只是今年装修翻新,所以吸引前往的人更多。但他们没想到的是,那恰好也正是当年方明宇为陈柏屹求下佛珠和红绳的寺庙。
新春,人头涌涌。一眼望去到处都是举着香烟的中老人,还有遍地撒脚奔跑的小孩,唯有他们两个年轻人呆呆地竖在原地傻傻不动。林逸成随着大流买了两束香火,懵懵懂懂分了一半给陈柏屹,然后将其点燃,对着寺庙大门弯腰朝拜了几下,做好一套程序下来,两人已然被熏出一身汗来。
他们按着顺序去了各个寺庙按着香火摆了摆,也不知道有没有诚心诚意,反正到了后头,陈柏屹已然被那浓雾熏出了神。不远处有棵长势良好的大榕树,他的视线被夺去,陈柏屹愣了愣地看了下,发现上面全部挂满了单薄的红丝带,随着冬风在那飘。
他收回目光,跟着林逸成去往下一个寺庙。突然这人猛地转过身,身前的火把差点怼到他身上,吓得陈柏屹不由得往后退了几分,“你他妈……干嘛!”
林逸成被他这突如其然的火气整得蒙了一下,心说我刚跟你说了一大堆话敢情你没听见我都还没发火呢。想到陈柏屹近来情绪不太好,他也没说话,只是领着人往里走。朝拜所有寺庙,林逸成开玩笑说:“要不你搞个姻缘的吧,说不定很灵。”
陈柏屹侧目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一个人径直往那棵大榕树走。榕树的树干挂满了单薄透红的红丝带,上面被人用黑色墨水写满了话语,留下了不同的署名,还有的没有署名。有一句比较特别,陈柏屹一看就在众多里发现了,上面用楷体写着——记忆是相聚的一种形式。
陈柏屹的手指不由得摸上那张纸条,心想的是,以后他和方明宇的未来,是否也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