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铁门进入过渡区,奥利维亚的小队被拦在岗亭外一一验证身份,轮到后座的周并时,士兵看了看手持终端机,再看看面前的人,向奥利维亚确认:“长官,终端显示你的小队只有四个人。”
“这是幸存者。”奥利维亚随意一指周并,“不用在乎我们,按你们的流程走。”
士兵点头,叫周并下车,把他带到岗亭,希望核实他的身份——他们做得就要比奥利维亚细致多了。奥利维亚只需要确定周并对小队没有威胁,警卫队却需要确认周并有没有对整个幸存区造成伤害的嫌疑。
体格检查外加被抽了三管血之后,周并被带到岗亭后一间封闭的暗室翻来覆去地盘问,包括但不限于一年来的遭遇、变异暴发前的职业、如何遇到奥利维亚小队,又如何被救助的等等。
周并将对奥利维亚他们说的话再重复了好几次,唯一的危险是警卫队有更多的手段来验证他回答的真实性,他们甚至能查阅周并就读的大学,那是一所圣格瓦罗克本地的大学,但在奥利维亚提交完整的任务报告之前,没人认为这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你的同级生,更准确来说是你学校的所有师生,在变异爆发后几乎全军覆没,在档的只有不到十人,你很幸运。”警卫盯着他,“你的档案上说,你的亲属有继父约翰逊和孪生兄弟周与,他们的情况怎么样,你清楚吗?”
周并摇头:“爆发的时候我在学校,并不和他们在一起,之后一直没有再联系上。”
“你说自己曾被第三大区拒接,为什么?”警卫又问,“我们并没有在入区申请里看到你的名字。”
周并说:“只是碰巧赶上第三大区人口过饱和,那会儿很多人连填写申请的资格都没有。”
警卫点了点头,似乎也回忆起了那个因为第三大区建立未稳,大量幸存者被拒之门外的时期,那会儿第三大区自己都朝不保夕,外来幸存者除了工程师等通信技术人才被允许首批进入,其余人几乎看不到入区希望。
“好的。”警卫起身,将这次收集的资料上传,在等待的间隙对周并说,“请你见谅,自从第二大区发生过劫匪蓄意混入幸存区的恶性事件后,我们对于幸存者的审查变得繁琐了许多。如果你的真实情况无误,确认你没被感染后,再经过两三个月的观察期就可以成为我们的一员,获得正式工作并领取补助了。”
数据传输到周并的大学履历,警卫看到他的专业一栏,笑了一下:“文学系在我们这可没什么大用,幸存区已经不缺冒险故事了。不过你大概会被安排做文职工作,虽然补助少点,但至少不累人。”
周并点头,道了声谢。
之后他被带到观察室,需要在过渡区待到生化检查完毕才能进入生活区,这个房间像是变异暴发前的监狱单间,据说第三大区原本就是依靠监狱建立的,变异爆发后被附近的军队迅速接手,以储存的资源进行供养、搜寻、扩建,最终才拥有了现在规模较大的克里尔区——做出如此果敢决断的上将名叫克里尔,牺牲之后第三大区就以他命名。
周并躺在单人床上,望着脏污的天花板,这一路上他都有朦朦胧胧的不真实感,一切都像是重复过无数次的梦境。隔音极差的墙壁传来另一些人生活的动静,吐痰声,咳嗽声,争吵声,鼾声,周并听了一会儿,坐起身,摸了摸身下坚硬的床板,又摸了摸软过头被睡出凹陷的枕头,站起来在狭小的室内转了两圈,又腾地摔回床上,双手捂着脸,发出似哭似笑的压抑声音。
这是他这几天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个晚上。梦里没有屡屡发现他藏身地的恶心变异种,没有荧光蓝色的针剂,没有步步紧逼的男人,没有定时的暴力或温柔的抚触,没有耳畔的低语,没有一声声嘲讽的“my sweetie”。他不需要再做任何挣扎和抗争。他原本就不想和任何人作对,不是所有人都能承担足以把人压垮的重任,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为了英雄的名声而舍弃正常生活,就像不是所有人都能断然否认另一个人近在咫尺的梦想,哪怕知道这是对方的宿愿,毕生所求。
——尤其当那个人是你的爱人。
周并不否认自己的自私,这不代表他会逼自己无私。虚伪的、假设的道德规范会驯服所有人,这不是自然的,周并不认,他只做不让自己后悔的选择。
他们某种意义上很相像,话又说回来,共用一套基因,怎么可能不像呢。
只在最后一个睡眠周期里,周并做了一个很短的梦,梦里他站在高高的山丘上,比曾经的圣格瓦罗克之星还要高,空旷的山顶只有无尽的寂静安宁,和孤独。
他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在哭。
……
变异病毒攻占人体的速度可比最快的变异种慢多了,经过三天的最长潜伏期,确认各项生化指标合格后,周并被放出了隔离区。
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任何一个没和变异种的嘴和脓ye亲密接触过的个体都能预料到自己一路绿灯的检查结果。周并知道自己的血有点特殊,得益于当时奄奄一息的继父在周与找到他们之前的一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