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尼拔有些不耐烦。
这打破了他原本的计划。
他本想再和利亚单独相处一会儿,也许只是在一起闲聊,但和对方呆在一起时,汉尼拔从内心深处感到平静、信任、和放松。
恶魔可以在挚友前脱下面具,卸下防备,偶尔展露出他人看不到的疲惫一面。
他想起那天的吻。
这段暧昧不清的关系,在目前,也许是友情之上,恋人未满的模糊状态。
波皮尔拽着汉尼拔的手臂走出解剖室,利亚正坐在门口的标本架前,有些无聊的摆弄着玻璃标本瓶。
他看到两人的动作,“你们要去哪儿?”
“我需要带他去录个口供,达lun西少爷。”波皮尔带着汉尼拔走到门口。
利亚将标本放回架子上,强势的站起身,说:“我也要去。”
波皮尔皱紧了眉头,他没想到两人的关系如此要好,这可不是一件什么好事,如果汉尼拔被达lun西家包庇,他也许真的只能眼睁睁看着毒蛇作恶,且束手无策。
正义感被强烈打压,这让警长感到不痛快,反抗之心在他心中作祟,他强硬的回答,“口供属于警方机密,不便透露,还请少爷理解。”
利亚被拒绝了。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也许是威胁波皮尔。
但此时汉尼拔挣开波皮尔拽着他的手,扫了对方一眼,拍了拍袖子,朝利亚走去。
汉尼拔金棕色的中长发整齐的梳在脑后,琥珀色的双眼深深的看向低他半个头的少年。
他来到利亚面前,牵起对方白皙温暖的右手,挺拔的背影挡住了波皮尔的视线。
他在他洁白的掌心中轻轻放了一把钥匙。
汉尼拔压低声线,低下头,用只有彼此间能听到声音说,
“这是回礼。”
谈吐间的热气扑在利亚的脸颊上,他聪慧过人,又怎么能不知道这是开哪道门的钥匙?
波皮尔在门口催促,“趁天还没亮,快跟我走吧,不要浪费时间。”
汉尼拔笑着转身,“警察都这么没耐心吗?”
波皮尔“哼”了一声。
他还想去抓汉尼拔的手臂,却被少年灵敏躲过,“我会跟着你的,波皮尔警长。”
波皮尔用警告的眼神看着眼前的毒蛇,“最好是这样。”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标本室,利亚没有再追上去,在汉尼拔的身影即将消失时,他微微侧头,朝美丽的天使轻眨了一下左眼。
一个惑人的、带有挑逗色彩的wink。
利亚的嗓子眼仿佛被卡住,说不出半句话,徒留他一人在标本室里,呆呆的瞪着手上的钥匙。
这下好了,他是该回家呢?还是留下?
钥匙像个烫手山芋一样,铁制的锁匙还带着几分汉尼拔的体温。
他抚了抚额,有些难为情的在原地打转,最终吐出一口长气,关上室内的灯光,离开了实验大楼。
另一边,波皮尔带着汉尼拔上了他的警车,他时不时的通过车顶镜观望对方,以确保不会中途出现什么幺蛾子。
汉尼拔只是静静的看着窗外漆黑一片夜景,眼神放空。
他不确定利亚是否会等他。
情窦初开的少年有些忐忑。
他希望利亚会选择留下。
可为什么呢?
为什么他会如此希望?
种子萌芽,从泥壤中破土而出。
波皮尔带着少年走进警厅,警长助手跟在身后。
他们在口供室坐下,波皮尔打开了录音器的开关。
“现在可以开始了。”
汉尼拔收回思绪,他敛起神色,再次将伤疤掀开。
大雪纷飞,战犯们拿着枪,推开小木门,看到举着长枪的男孩,格鲁塔斯将手中的枪口对准了更为年幼的小女孩。
“格鲁塔斯的眼睛像狼一般。”
“他马上就知道拿米莎来逼我投降。”
男孩在二楼的走廊上,怀里抱着他的妹妹,薄薄毯巾包裹住两人,他将冻硬的土豆块放进嘴中助于软化,然后把珍贵的食物从口中拿出,让给妹妹吃。
“一开始,他们利用我们做掩护。”
“后来…他们围在我们身边。”
楼下的战犯嘴上沾染着腐鸟的鲜血,饥肠辘辘的望着他们。
“摸着我们的脸颊和手臂。”
男孩饿的骨rou嶙峋,但小女孩的rou更为肥嫩。
屠杀者拿着利斧,其他人分别抓着两个孩子,他让下手按住小女孩的头颅,举起锋利的斧头。
戴眼镜的男人有着自己的信仰,他让屠杀者停下,至少不要在木屋里进行这场残忍的杀戮。
木门被打开,寒风和大雪呼呼回响,男孩朝战犯脸上啐了一口唾沫。
他们将他一棍敲晕在了地上。
在即将消亡的意识里,男孩只能看到劈落的利斧,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