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秦淮还是楚湘,都不是习惯于和别人同床共枕的人,可也许是因为早前大量消耗体力的剧烈运动,也许是因为露台聊天已经大幅拉近了两人的距离,总之互道了晚安之后本应当辗转反侧的夜却意外地安稳,两人都很快习惯了身边人的存在,睡得挺安稳。
天刚蒙蒙亮,楚湘就感到另一半边床微微弹动了几下,后颈传来了温热柔软的触感,随后几声轻微的窸窣声之后,一个略微冰凉,表面有些粗糙的片状物贴上了他的后颈,稍微磨擦了几下。
“...嗯...秦淮?”楚湘醒了过来,看到秦淮已经穿戴整齐,站在了床边。
“你要走了吗?”他坐起来,带着困意打了个哈欠。
秦淮看着他就柔和了眉眼,说:“嗯。”
“注意安全,再见。”楚湘搂住靠到近前的人,扒拉了一下他的短发。
秦淮只是轻轻握了一下楚湘的手,回答道:“睡吧,好梦。”
“磕”
门被阖上,随后是客厅里军靴踏及地板的声音,渐行渐远,最后是大门被轻轻关上的响动。
一切又归于寂静。
楚湘翻了个身,摸了一下还有点余热的床铺,又睡了过去。
再一次醒来,已是天光大亮,智能窗镜微微放进一些太阳光,柔和地洒落在床铺上。楚湘睁眼四处看去,房间里已经没有了第二个人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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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的生活虽然简单安逸,但总之算不上枯燥,特别是在某些学生还特别不安分喜欢找找事的情况下。
“哼,最近军部的流言已经传得我都知道了,你的那位...哼,状况不妙啊——”安德烈撅着个腚,趴在讲台上,看着楚湘的眼神中暗含得意,一头飘逸的小红毛牢牢占据了楚湘视野的中心。
“流言终究是流言,真实性还有待考证。但是我非常确定的是——”楚湘挑了挑眉毛,凑近了安德烈,意有所指道:“如果你的平时分再扣下去,才真的是状况不妙了,安德烈·柏林先生。”
安德烈皱了皱鼻子,时隔几个月,秦淮通过腺体标记留在他身体里的味道还没有完全消散,依旧尽忠职守地履行着“扞卫主权”的任务,让安德烈这个还没完全长成的Alpha很不舒服。
真是见鬼,这是咬了多少下,才有的这种“留香”效果......安德烈一想起之前楚湘身上浓烈到冲鼻子的Alpha味儿,就情不自禁地额角一跳,到现在都心有余悸。
真是小心眼啊,他暗自腹诽,心说那天见面倒看上去人模狗样,没想到背地里简直像条占地盘的狗,哼。
“我只是友情提醒,那位现在的处境可不妙,不要到时候你被牵连,还要哭着找我哥帮忙。”安德烈耸了耸肩,又不太甘心地补了一句:“只不过同样是友情提醒,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可以考虑让你做我男朋友,哼。”
“虽然我并无此意,但还是多谢。”
楚湘在眼前的虚拟光屏的边缘敲了敲,唤出了上课用的材料,结束了和安德烈课前的简短对话。
安德烈“切”了一声,回到了座位靠在椅背上不太爽地抱起了胸。
听说这位新晋少将脾气大得惊人,竟然在开会时同时顶撞了中将和元帅,而且自视甚高,却偏偏只是个出生于废弃资源星球的私生子——也就是通俗说的“垃圾星”,因此即便他急于热衷表现自己,并且几乎把野心写在了脸上,但也怎么都混不进上层的圈子里,甚至一度沦为了茶余饭后的笑谈。对于安德烈这种清贵世家出身的公子哥来说,急不可耐的野心家总是会被嫌弃向上爬的姿态太不好看,是他们最瞧不起的那类人。
特别是这个官场愣头青还对他看上的人捷足先登了。
blablabla,已经不用安德烈动用博林家的关系网,而只要是一个帝国军政系统的公民,就能不太费力地知晓,并且加入讨论了。
楚湘自然也是听说了不少,虽然他更倾向于相信他所见到过的秦淮。
一个少将手里毕竟握着那微妙的一枚选票,在刚就任的这一段敏感时期,总是会出一点岔子,楚湘可以理解,特别是秦淮看上去还是那么一副理想主义的样子。军部的那群家伙楚湘接触过,各个都是油滑的老狐狸,他只能寄希望于秦淮不要将面对他时的真诚和纯情倾覆在他们身上,哪怕十分之一。
楚湘第一反应是将这些负面言论定义为一个有为年轻人成长路上的阵痛,可现实的发展却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或者说,所有人的意料。
舆论进一步发酵,人人都像是睡在秦淮床底下似的对这位年轻Alpha的言行举止言之凿凿。原本民众当是没什么兴趣的,可谁让之前军部为他举办的那一场堪称盛大的授勋仪式将他骤然推到台前,帅气的面容和坚毅挺拔的气质在哪个年代总是出圈的利器,总要上点“Omega最想嫁的Alpha”、“军部Alpha颜值盘点”、“军部将星实力盘点”榜单一二三的,于是好名声在受到反噬之后,光环最终变成了紧箍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