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沭的母亲去的早,他几乎是他父亲一手带大的,所以自幼便很敬重作为村长的父亲。
后来因为阿姊的牺牲,两人的关系逐渐变得疏远,但实际上岩沭还是很在意他父亲的,到底是生他养他的亲人,他怎能不爱。
而如今归来,岩沭曾想过Yin阳两隔,但最起码他父亲应该能有个体面的墓碑,而不是像根腐木一样被扔在荒山野岭里,风吹雨淋,死不瞑目。
……
岩沭花了几天时间将全村人一一葬了,墓地就选在了悬崖边那块小树林里,他一点点挖了几百号人的坟,又用刀刻上名字,有些人分得清还好,分不清的,他就只能用无名氏代替了。
泷夜一直默不作声地陪着他,看他不吃不喝好几日,手上磨出的水泡破皮出血,等刻完墓碑,岩沭的十指和手掌也都鲜血淋漓了。
得亏岩沭已经脱离了rou体凡胎,不吃喝也没关系,身体也比一般人强健许多,否则这么下去,岩沭大概真的会一命呜呼了。
然而他们对龙隐村的遭遇一概不知,村子里的人都死光了,他们也无从问起。
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了大半个月,算算日子,那夜应该是十五,月亮已经大圆,约摸子时的时候,村子里起了些变化。
岩沭喝了些酒正在昏睡,他这几日总是这样不愿意清醒,泷夜没办法,只能自己去村子周围查看情况。最后他发现整个村子就只剩他和岩沭两个活人了,更糟糕的是,他和岩沭又被护村阵法给封在村子里出不去了。
他的龙生真是兜兜转转自由不得。
泷夜自嘲一笑,他下意识将岩沭搂紧了些。不多时,身体里忽然升起了冷意,他一开始还以为是夜深了天寒,后来听见外面奇怪的声响,泷夜才意识到有东西起来了。
这时岩沭大概也感觉到了,他俩自从双修之后便存在一些感应。岩沭虽然颓丧,但也没失去理智,他只是还需要时间缓冲,毕竟逢此大难,岩沭实在是没了方向。
外面好像起了些雾,有东西混在迷蒙的雾气里看不真切,泷夜瞅见门缝里飘进来一些细白轻渺的白色水汽,他秀气的眉微皱,像是被那些未知的东西搞得十分不愉快。
“出去看看?”泷夜白净的俊颜在昏暗的烛光下朦朦胧胧的,他细腻的肌肤有种珍珠般光滑莹润的色泽,看上去十分温雅惑人。
岩沭抹了把脸,他看了看周围,原来他们是在他原先的家里,这儿被泷夜稍微收拾了一下,勉强还能躺着休息。
岩沭闻言点了点头,不管外面来的是什么,就眼前这番境地,无论什么变化都是好的,至少也能让他打起Jing神来。
等他爬起来,泷夜才走到外面去开门,岩沭迷迷糊糊地跟着他,他眼底青黑,看上去憔悴了不少。直到看清门外半透明灵体的脸,岩沭才从宿醉的昏沉感中猛然惊醒。
他高大的身躯猛然一颤,心脏剧烈跳动,琥珀色的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爹?您……回来了?”
……
花了一些功夫,泷夜又寻了高人留下的法器为岩沭的父亲和一些村民了巩固了灵体,唯二幸存的两人才慢慢搞清楚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那天岩沭被推下悬崖之后,村子里突然就刮起了大风,也不知道从哪儿开始传来的叫喊声,吵着救命,一开始大伙儿还没明白,直到身边有人忽然就被一股从天而降的力量给吸走了一身血rou。
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人眨眼间变成了白骨,尚且活着的村民被吓得一时间哑了声,后来,大家反应过来后都尖叫着逃跑,场面混乱的不行。而岩沭的父亲只来得及抬头看了眼天空中忽然出现的红黑色图案,之后就身体一痛没了知觉。
再有意识时便是无尽的黑夜,他们这些同样被困在阵法的里的灵体们无处可去,只能在村子里游荡,十五月圆的子时之刻Yin气最重,这才让他们有机会显现出灵体来走动,只是这村子早已没了生机,往生之人又被困在这里无法转世离去,渐渐的,这群灵体也开始变得不纯净起来。
岩沭看着眼前零散着聚在一起的村民,他们像是畏惧岩沭和泷夜身上的气息一般躲在残垣断壁之间小意窥探。
小孩还好些,大部分成年男女的灵体上都缠绕着或多或少黑色雾体,他们半透明的眼睛染上了些许红色,看上去离转变成恶灵不远了。尤其是岩沭的父亲,他的灵体更为凝练,双眼几乎全红,看上去既邪恶又强大。
但说不清为什么,也许是岩沭和泷夜的修为高深,也许是血缘亲情的关系强大,总而言之,老村长并没有对他们发起攻击,反而组织村里的灵体们将所见所闻如实相告。
包括岩乐林这个叛徒伙同魔物背叛全村,不仅潜逃了出去,还帮助魔物启动了村子里的阵法将大伙儿都杀死了。
岩沭听到这,心都快麻木了,想他前一百年已经坦然面对了岩乐林对他的背叛,却未曾想他原先深爱的人竟是全村的罪人。
“不……不会的……”岩沭下意识辩驳道,但立马有声音喝止了他。
“